晚归,不停重复工作几乎没有时间去接触外界讯息,日复一日如此封闭压抑。这种压力是所属环境给人的感觉,更是精神长久压抑在这种环境影响之下的表现。像青哥一样的农民工无法改变外在的因素,只能跟着被规定的准则走在每日的工作中,贡献自己的十分力气,精神上却日渐空虚。这是一个极端的表现,身体贡献越多,精神层面愈显匮乏,愈发的失去对外界事物感知探求的兴趣和意味。
自我疏导,选择看开。这种精神状态在梁庄外出务工者身上其实并不普遍,甚至只是一小部分人所具备。在南阳打工许多年,梁贤义如今变成了一个算命者。“他戴着茶色眼镜,一直微笑着手里拿着一串念珠,无论说话,吃饭还是走路,都默默地用手转着。眉宇间有一种安静的气息。”[1]73 这是在南阳的梁贤义,他的职业是算命,以此为工作似乎也自得其乐。他也是有过奋斗在城市中的经历初中辍学,在胶厂干过活,卖过对联,后来房子被亲戚抵押出去,生活艰难,又去工地干活,但由于身体不行,开始学习《易经》。“到现在我反而把钱看得很淡,每个人不只是为家里服务,你到这个社会是为社会服务。你得有一颗服务的心,只有利人,才能利己”[1]80
从贤义的话中足以见得他长期以来累积的观念:不困在生活本身,愿意跳出来看所经历的一切,不痛苦于眼前并不那么顺利,美好的生活。而愿意看开看淡,可是同时他也面临一个问题,即梁鸿提出的“如贤义这样的传统者所必须面对的,如何能够支持,并且不被现代性的笑话和阻碍而存在,如何能在历史的洪流中真正理解传统,并获得价值和尊严。”[1]85在这里作者提出一个关于传统与现代化如何和谐的问题,这个无疑也是这种职业人所需要面对亟待解决的问题,暂且不去思考这个问题的后续发展如何,至少在贤义身上看到进城务工者也能在自身身上寻找到一种自我平衡。且不论算命者本身带有的某种封建色彩,就从贤义选择这一职业可以看出他对于眼前生活的想法和感知。这一结果也是外力因素,使他不堪重负,继而寻求一条出路,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妥协与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