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青桃手脚麻利的倒了两碗茶,走上前递到筠竹的手里,又转身去端另一盏,朝支枝面前递了过去。
她见着筠竹面色很是不耐,恍以为她是不喜金汐乱翻,心中一紧连忙出声解释道:“筠竹姐姐,这书是自己从书架上掉下来的,奴婢听见动静进去收拾,正巧被姐姐看见了,这才拿出来看了会。”
筠竹扭过脸,朝一脸慌张的青桃望了一眼,嘴角微微一动说了句:“这里没你的事,你先自己出去玩一会,容我们几个闲聊几句。”
青桃下意识望了一眼金汐,脸上带着迟疑应道:“是……”这才一步三回头的,退了出去。
筠竹见着她的身影消失,这才转过头朝金汐回了句:“这青丘的书,原都藏在书阁之中,你看见的这本书卷,还是当年清扬被郡君罚抄书时,交上来的。”
听到这里,金汐眼前顿时一亮,欣喜的问了句:“你口中说的那位青丘郡君,可是清舒唯一的女儿?”
“青丘只有这一个郡君,自然是她!”筠竹点了点头,诚然道。
接着她转过身,朝床边缓缓坐了下去,低头看了眼手中的茶盏,怅然道:“只可惜,当年夜枭屠了青丘,将那郡君活生生放干了血,挂在山壁示众。”
青丘建国数万年间,到清扬这已是第十代。
清舒膝下育有四子一女,分别为长子清河、二子清潇、三子清渊、幼子清澜、独女清雪。
这些年来,清家的子孙鲜少能活到清雪这个年纪。
到了清渃那一代,也只有一个同胞兄长,只是自他很久以前离开青丘后,便再没了消息。
不知从何时起,青丘习惯了给没有下落的子孙,悄然立起一块灵牌,甚至建有一间约三层高的木屋,三面墙整整齐齐摆放的,大多都是没有尸首下且落不明的名讳。
清冢,是清家人最后的归宿。
清家的男子到了一定年纪,且修为足以独当一面时,便会独身离开青丘,待他们有了妻儿,便会即刻送回来。
天长日久,青丘的血脉逐渐凋零。
留在山中的,除了清雪这样的女子,便只有妇孺。
若这一切,在清舒还活着的时候,尽管日子有些难熬,但至少过得很安稳,可是在那一日之后,青丘交到了清扬的手中,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变了。
也正因为此,清扬毫不犹豫的,一把将筠竹推了出去,尽管这都是他煞费苦心的,提前为她的安危着想。
但她还是为此,怨恨他很久很久。
“这卷书,有什么问题么?”支枝走上前来,将床边那本书捡在手中,随意的翻了几页,询问道。
筠竹缓缓抬起眼,望向支枝手中那本书卷,暗黄色的封页上空无一字,只有书脊一滴绿豆大小的黑色墨迹,然是一如既往的不曾变过。
她心口某处忽然为之一触,隐隐有些发酸,轻声说道:“清扬待自己一向严苛,平日里除了修行,从不轻易离开静室,所以从未出过错,更不会做错事。”
而他惟一的一次犯错,还是因为自己。
清家作息严谨,过午不可进食,戊时熄灯就寝,非换岗不得外出。
起初,筠竹听从父亲的话,无时不刻的跟在清扬身边,总是像一条小尾巴似的,不管他走到哪就跟到哪,瞪着一双好奇和小心翼翼的眼睛,偷偷的打量着他。
他若在静室修行,筠竹就坐在静室外的空地。
每日的饭菜,总会有专人按时送来,到了下一顿饭送来时,再将之前留下的空碗筷带回。
后来再长大一些,筠竹那份寄人篱下的小心翼翼和不安心境,渐渐变得活泼和热情起来,她日日守在清扬身后,或是坐在静室门外,却从未与他说过几句话,这令她不免有些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