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杭之事,倒真是一言难尽,羊挺在显阳殿中说了半天,总算是把冯杭这两年的事情都讲了出来,暂时解了羊献容心中的疑惑。
冯杭是为了羊献容和司马覃才到东海王身边效命的,彼时他并不知道东海王的胜算有多大,为了保护羊献容的安全,他倒是一门心思地扑在了东海王身上,也不过是希望有一日他拿下辅政之位后能庇护羊献容的安全。可后来刘曜回来直奔钱塘而去,哪怕刘渊建国也没有让他动心,这便让冯杭产生了新的心思,想着羊献容是要和刘曜是要去过那乡间的小日子,估计是不会再回洛阳趟浑水了,他也动了离开的心思。冯杭的心思从来就不在朝局之上,他向往的是简单又自由的生活,因此便跟东海王辞行,彼时东海王刚准备发布檄文起兵,自然不希望他离开,劝了许久可冯杭去意已决。正在僵持之时,随冯杭回洛阳的鹿鸣突然回来了,她是已经出了东海王府的人自然没有再回去的道理,东海王便让她继续服侍冯杭,也不知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反正一直不近女色的冯杭突然决定娶鹿鸣为妻,也不再提离开的事情。后来冯杭随东海王一直西征,而鹿氏就在东海诞下一名男婴。洛阳城破后,冯杭觉得东海王已经功成名就,再次提出归隐,可东海王仍不愿意,且这时候羊献容已经在回洛阳的路上了,他便再次放弃了,可现在羊家在洛阳地位稳固,司马覃也如羊献容所愿当上了太子,他恐怕是觉得自己没什么用处了,一回洛阳便第三次请辞,司马越不置可否,但心里当然是拒绝的,明面上又怕跟冯杭把话说开了失和,这才想到羊献容,她若是肯劝冯杭一番,便是事半功倍了。
羊挺走后,羊献容在原处坐了半晌,若是真如羊挺所言,其实冯杭与东海王之间的矛盾并不算什么大事,而就东海王如今的地位,即便冯杭走了也没什么关系,他善权谋,当谋士是一定一的,可若论治国,也不是非他不可,朝中满腹经纶又不乏能力的人不少。可东海王非要留下冯杭是为了什么?到底是看重他还是忌惮他?再者论,冯杭憔悴的模样并不仅仅是不能离开而造成的,他明显藏着什么不能让羊献容知道的事情,而这才是他想离开可东海王又不能让他离开的真正原因。
中元节宴。
晌午刚过,太极前殿便热闹了起来,众王公朝臣们陆陆续续而来,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处高谈阔论,羊挺到后,更是掀起了这已经嘈杂不堪的殿宇又一波的高潮,原先聚成的一个个小团体均向他靠拢,将他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起来,好不热闹。这样的景象一直持续到东海王进了前殿,众人才纷纷散开,行完礼后依次就坐。
东海王在皇帝龙椅的下首坐下,环视了一圈大殿,才问道“冯侍中还没到吗?”众人议论纷纷,却无人知道冯杭在哪里,东海王便又问道“羊将军,你家大哥呢?”
羊挺马上躬身回道“回王爷的话,我今日尚未回家中老宅,所以并不知他的去向。”
东海王便对坐在另一边的武家父子说道“阿恪去迎迎,这二位都未曾来过前殿,再迷了道儿。”等武恪领命出去了,司马越又道“陛下身体不适一会儿才能过来,诸位不必着急,亦不必拘谨,再像刚才那样说说话,今儿是中元节,大家热闹热闹。”
话虽如此,可司马越在这,众人也不太敢像刚才那般放得开,只是坐得近的几人小声地说着话,整个大殿便是一阵“嗡嗡”之声,唯司马越处无人上前与之答话,他也乐得自在,眯着眼睛观望着殿上的人。
司马越好看人,也好结交人,是否愿意结交,第一面的眼缘至关重要。这大殿之内的人,与他一起从东海发兵进洛阳的有一半,还有一半便是这洛阳城中的旧人,这些人多半是不和司马越的眼缘的,原因无他,说得好听些,称他们为明哲保身,说的不好听便是无主的狗,谁愿意给它块骨头,他便愿意跟谁跑。
司马颙兵败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