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起抖来,全身的筋骨都在搐动,牙齿和牙齿,忍不住发出互相撞击的声音。
“至于那个条件,宗主还是需要考虑一下,毕竟与你的春秋大业相比,这些条件还是太不足轻重了。”鬼堀话锋一转,似笑非笑的说道。
“我会权衡利弊的。”周秦商无所谓的摆摆手。
“那周公子,鬼堀在这里祝你如愿以偿。”鬼堀双眼精芒一闪,空洞的眸子旋即变得生机起来,他一拍身上的衣衫,近乎弥漫在满城的黑屋犹如退潮般涌入那件宽瘦的黑色道袍之中,他向周秦商微微抱拳,那嶙峋骨节的双手,朝着虚空处轻轻一触,顿时,四周涌现出四座无色大阵,时间就像静止了一般,周边都变得虚无起来。
龙苑城那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像是在洗刷着整个城市的罪恶,将满城的猩红汇成一座血色的大河,缓缓的通过那条驶向西海的大道,那夜,那场屠尽龙苑城满城的大事,很快就在人们的记忆飞快的新陈代谢中,渐渐沉睡。
只是那个亲眼目睹着这一切的少年,眸子间还残存的稚嫩,犹如在那一夜,彻底烟消云散。
是夜,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
偌大的龙苑城,周余生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江南雨上,放眼看去龙苑城城外所能见到的淮南一角,低头时,往日还算热闹的城内,此刻也都一片空旷。
如今自己飘荡在淮岸已有五年,这五年他亲眼见证了西海的没落,见证了龙苑城一夜全城灭门,他的这一生,就好像会给人带去不幸的,就连唐婉,或许没有他,他还只是那个扎着马尾辫,无忧无虑,放声大笑的女孩吧。
他从那里走出去,漫无目的的徘徊着,许久之后,直至繁星点点,直至夜幕降临,他轻叹一声,抬起了头。
“淮南到底怎么样了,真会如同逍遥子说得那样,再也支撑不住百年,到那个时候,天澜院,江南,金陵又该何去何从,九转秘境之后,必有人族的年轻一辈进入中州之门,可我还在这里,像是在回首着过往,回首着这个病的不轻的历史。”
他的眼睛有些模糊了,周余生摇着头,在清晨的阳光下,他站起了身,望着那清冷的街道,沿着往日还算热闹的集市,向着城主府内走去。
孟浩拍了拍衣衫,换下这多日未换的绿衫,取出了当年天澜院的白色道袍,这衣衫很宽大,如今周余生穿上也不觉得小,迎着初阳深深的呼吸口气,他体内飘浮在道海之外的星尘海,发出阵阵砰砰巨响,道海在内起伏不断,散出磅礴的灵力充斥周余生的全身。
“传送阵开启,好像就在今天。”
陈天华离开后,他就一直待在龙苑城的城内,站在厢房之外,抬头望着青天,心中总会闪过一些撕心裂肺的一幕,可是当他一觉醒来,除了空幻的一切,犹如无事发生一般。
可是,当他从江南雨上下来,朦胧细雨映在龙苑城上,他的视线忽然凝住,那颗倚靠着江南雨的参天槐树下,有一颗嫩芽再缓慢的生长,虽然并不明显,但早已破土而出,晶莹的雨露落在种子身上,伴随着粼粼的波光,沿着崎岖的泥土孕育着那颗细小的嫩芽,似乎含苞待放。
在他的眼前,那颗嫩芽似是在激烈的成长,他缓缓的脱落着护育着自己的躯壳,这些躯壳蜷缩着缓缓褪去,那是一颗透过阳光,能看到五彩斑斓的光芒。
此刻深吸口气,周余生迈着大步向前走去,来到了那颗槐树下,看着那平静的湖面,低头时看着湖水里自己的倒影,水中的自己已经不再是少年,而是约莫二十岁的样子,脸上多了刚毅,与当年的茫然稚嫩不同。
沉默中,有爽朗的笑声带着热情传来,打断了周余生的思绪。
“小先生,这里可不是淮南。”那从江南雨桥底下走出,一瘸一拐的朝着周余生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