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知,目前朝鲜王室全在王京?”
张万邦当然知道,而且知道李山海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他偏偏不接这一茬,而是愣愣地道:“这个啊……我也有所耳闻,但那又如何?”
“看如今城外这形势,三万大军恐怕已经被权栗通过种种手段慑服或者收买了,那么试想一下,如果他真的进入王京控制全城,岂不就意味着他控制了我朝鲜王室?”李山海轻轻一拍扶手,道:“参戎一定听过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之故事吧?我看权栗或者他背后的某人眼下恐怕便有这般心思。”
张万邦一脸恍然,道:“原来如此,想不到此人贼心不小……不过鹅溪先生不必担心,我既然不准他进城,那这事儿也就自然不会发生了。”张万邦其实听到了他说权栗和他“背后的某人”,不过此时只当不知。
李山海暗骂张万邦不上道,但自己的想法没有张万邦支持却万万不能,因此只好再次出言引导:“那是那是,只不过仅止于此恐怕尚显不足。您想,有这样一支心怀叵测的大军留在城外,虽然天兵所向无敌,但毕竟也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您说是吧?”
“听鹅溪先生这话的意思,莫不是希望我出兵击灭权栗所部?”张万邦微微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问道:“他可毕竟是朝鲜都元帅,所部也都是正正经经的朝鲜官军,我要是突然出去把他给剿了,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大明天兵在朝鲜杀疯了,不光杀倭寇,连藩臣也杀,那可不得了,这罪名我担当得起?”
李山海这样的老狐狸一听这话就知道张万邦的潜台词,简单地说就是要名义。
天朝上国嘛,自古以来就是礼仪之邦,讲究一个师出有名。就像张万邦说的,人家权栗那可是你们朝鲜的都元帅,理论上他在朝鲜的地位如果要类比一下,至少也是五军都督府那一票都督加在一块儿在大明的地位。
这可不得了啊,按说就算上国要处置他,不说皇帝陛下亲自下旨,但怎么着也得身兼经略的高阁老下令才行不是?怎么可能我张万邦一个参戎就敢轻易处置呢!
所以,你要我动手,那得给我名义。换句话说,得是你朝鲜请求我帮忙,这样我作为上国驻军的将领才好出手。
其实这里头有个问题,那就是张万邦手里拢共只有六千人,其中还有两千原本压根不是他的部下,而是额尔德木图送来当做投名状的蒙古人,按理说这统一指挥似乎都有可能存在问题才对。
就这点兵力,指挥方面能否如臂使指也说不准,可张万邦居然就没把芦原岭那三万朝鲜官军最后的精锐放在眼里,开口闭口就是“击灭”。
更神奇的是,李山海竟然也没有任何质疑,仿佛在他看来六千天兵“击灭”三万朝鲜官军完全理所应当毫无悬念。
李山海表现得非常痛快,当即便开始提出交换条件了:“参戎考虑得是,在下也深以为然。对此,在下有些想法,不过还需要得到参戎的支持。”
“鹅溪先生不妨说来听听。”张万邦颔首道。
李山海道:“在下会去面见王上,请求王上以御下不严之罪给权栗一个革职待勘的处罚,并命他亲自前往景福宫谢罪。与此同时还有一点非常关键,那就是这道旨意不能由其他人送去芦原岭,而是必须要让柳而见柳成龙字亲自送去!”
麻贵离开之前已经告诉过张万邦一些朝鲜两班的党争大概情况,所以张万邦是知道李山海与柳成龙不对付的。
只不过,张万邦对于李山海的这个说法却还是不太理解,听他说完便问道:“柳而见本就是南人党魁,说起来那权栗应该算作他的左膀右臂,鹅溪先生让他出城给权栗送这道旨意,就不怕他俩反过来借此机会商议对策么?”
“正是要他们商议对策。”李山海哈哈一笑,道:“参戎以为他们能商议出什么对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