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棋知道,如果是母亲也听到他的这些话,也会是与弥姑姑这样的神情。我受够了她们对我的放纵。她们本来就该指出,无忧是冷血无情的祸害。就是因为她们信我深爱无忧,从不提起她,也许,正是因为如此,自己才会在迷雾之中越陷越深,因为在他身边的所有人,都认为他在无忧身上,用了最深的功夫和最深的真心。他向天大吼,那不是真的。但却只是换回内心深处的嘲笑。除了他用来说话,用来说真话假话,恶毒之语,狂妄之话的这张嘴之外,所有的人,所有的血肉都相信,他对无忧是真的。他连一个支持者都找不到。
从北境吹来的春风,依然寒冷。他踉踉跄跄的奔下了廊桥。几个从旁经过的婢子想要伸手去扶,看到鸣棋望过来的眼神,吓得只敢规规矩矩敛身立在一边行礼。弥姑姑站在桥上看了一会儿鸣棋的背影。才慢慢转身,从另一个方向走下去。
大公主还等在书房之中听消息,弥姑姑轻悄悄的进去,然后合上房门。看她是一个人回来的。大公主已经猜到鸣棋的状态了,“他很无助么,怕被更多的人看破,所以都不敢来见我了!”
“世子没有试过失去的感觉!”弥姑姑轻道,“殿下需要时间适应。”
“为了让他早见世面,那么小就送他去了战场之上。原来很担心刀剑之力,恐怕他不能安然,没想到他似乎只适合那里。只是这么一点儿女情长的小事,就让他消沉了许久。可我们的对手从来都不甘寂寞,而且也在逐渐长大。昨天看着还是一个小孩子的人,今天就成长成了怪兽。我们哪里还有什么时间消沉,甚至连恐惧都来不及。”大公主边说,便放下手中的笔,“既然都已经消沉这么久了,也该快结束了。而且之前的那些天可不能当做是泡沫,就这样白费了,所以解开这个困局的方法,就只有让无忧变成泡沫了!”
弥姑姑轻轻将大公主放落的毛笔,搁回笔架之上,“若是做出绝情之事,他日泄露了风声,殿下不知要如何面对世子!世子还年轻,若是在某些想法上钻了牛角尖,反倒耽误了前程!”
“无忧那丫头,一直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坚韧,无论是送她到哪里,她都能完美的存活下来,听说即使在漠上,也能随她意愿活动,还拥有了很有力量的追随者!你不也知道吗?她长了一张极会勾引人的脸。”大公主用手弹了弹自己的额头。对于一直无法彻底厘清鸣棋与无忧情缠的事光是想想,就已经让她觉得头疼!以她从来的经验来看,完美的算计会功亏一篑的原因都是因为中途的心软。而因为投鼠忌着玉瓶,她已经放过,这个无忧很多次了。就是再完美的办法,也经不住这样三心二意的折腾,这一次始终要持定一些才好!
弥姑姑想了想说,“奴婢想着,要不要想办法为无忧在漠上圈出一个机会来送她进入那些达官贵人的怀抱之中!无论什么样的阻拦,都没有来自世子心上的厌恶更能斩去乱麻之扰!”
大公主一笑,“确实是个好办法,可是也太麻烦了。只为了一个黄毛丫头,费这些许的力气。倒觉得不值!从前几次我都是这样想轻她了!现在回过头来看看,在我铺就下的那盘大局当中,根本没有哪个棋子无足轻重!全都是要顶着四方天空的!而无忧这枚,竟然能够撼动我的儿子,不可谓不是心腹之患,若有一日,有人扼着无忧的脖子,问我儿子要这江山,只恐他都会倾囊相赠!那孩子从小就不羁!就按你的办法去办吧。既然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当然也要用倾国倾城的办法!我累了,原本大好的心情,一听到这丫头就让人四肢无力了!”
鸣棋在屋檐下出神的时候,被长乐又摔碎了某只碗的碎瓷声惊得回神。他推开半掩的门向那屋子中央的地面上看过去,长乐正慌慌张张的由打地面上拾起那些碎片。看到落在地上门的影子划开时,慌乱的手指一刹顿住。她抬起头看向鸣棋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