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饮尽一杯酒。
崔东山呲溜一声,好似给雷劈了一样,翻着白眼,全身颤抖不已,嘴里哼哼唧唧的,姜尚真差点以为酒水里边给人下毒了。ii
崔东山打了个酒嗝,随口说道“韦滢太像你,前个几十年百来年还好说,对你们宗门是好事,凭借他的心性和手腕,可以保证玉圭宗的蒸蒸日上,不过这里边有个最大的问题,就是以后韦滢如果想要做自己,就只能选择打杀姜尚真了。”
不但危言耸听,还有对玉圭宗前后两任宗主挑拨离间的嫌疑。
姜尚真却听明白了崔东山的意思,玉圭宗终究是韦滢的玉圭宗了,韦滢野心勃勃,志向高远,绝对不会甘心当个姜尚真第二。
极有可能,以后玉圭宗的立身之本,策略,山上积攒香火情的手段,都会刻意与姜尚真相反,而姜尚真和荀渊这两任宗主的烙印,都会被韦滢一一抹平,最终玉圭宗就只是韦滢一人的玉圭宗。然后再过个百余年,姜尚真在玉圭宗的处境,就会愈发尴尬,姜氏和云窟福地的形势,只会一天比一天微妙。除非姜尚真当真隐退彻底,不再抛头露面。太上宗主做不得,又总不能跑去书简湖当个下宗宗主,以姜尚真的脾气,肯定不会窝在云窟福地,唯一的退路,就是云游四方,闲云野鹤。倒不是说韦滢会敌视一个战功冠绝桐叶洲的姜尚真,而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身边人和宗门形势会逼着韦滢不断架空姜尚真,其实这种完全可以预料的处境,是姜尚真自找的,姜尚真退位让贤得太早,太快,完全可以等到韦滢跻身飞升境再说。到了那个时候,韦滢继位宗主,顺理成章,姜尚真也扶持起了一大拨嫡系心腹,比如那些如今还愿意将姜尚真奉为神明的玉圭宗年轻人,等到这些年轻天才一一成长起来,一座神篆峰祖师堂,会几乎全是他姜尚真的追随者,此后千年之内,姜尚真都会是名副其实的一宗之主,一洲仙师执牛耳者。ii
姜尚真笑道“姜某人本来就是个过渡宗主,别说一洲修士,就是自家那些宗门谱牒修士,都记不住我几年。”
崔东山抬头,似笑非笑,“周供奉是个妄自菲薄的人?我以前怎么不知道。”
姜尚真背靠亭柱,翘起二郎腿,抿了一口杯中月色酒,道“说来说去,还是我懒。他人之求而不得,我之弃若敝履。如果会做理所应当的事情,我就不是姜尚真了。”
崔东山也不愿多聊玉圭宗事务,终究是别人家事,看着冷冷清清空无一人的黄鹤矶,埋怨道“折腾出这么大排场,禁绝游客来此黄鹤矶,云笈峰和老君山渡口肯定怨声载道了,你弄啥咧,么的这个必要嘛。给我家先生晓得了,非骂你败家不可。”
姜尚真笑道“我可是老老实实以谪仙游客的身份,给自家掏钱了啊,又不少云窟福地姜氏一颗雪花钱,比市价还翻了一番。我已经很久没从家族那边要钱花了,存在那边没动过,每年分红、利息,在账簿上滚啊滚的,如今不是个小数目了。当然了,我的钱是我的,整个姜氏的钱,还是我的。”ii
崔东山背靠栏杆,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月色酒,嗅了嗅,啧啧道“要说挣钱的本事,周兄弟肯定可以跻身浩然十人之列。刘聚宝,于玄老儿,郁臭棋篓子……周兄弟你是真有本事的人呐。”
姜尚真摆摆手,“不如你……们俩。”
崔东山也摆摆手,嬉皮笑脸道“这话说得大煞风景了,不扯这个,心烦。”
先生可以快些醒来,看看这云窟福地的生财有道。
黄鹤矶占地极大,崖畔皆砌有长达十数里地的白玉栏杆,全是以货真价实的雪花钱熔炼而成。
而铺地的青砖,都以山根与云根交融生成的青芋泥烧造。除了这座占据最佳位置的观景凉亭,姜氏家族还请高人,以“螺蛳壳里做道场”和“壶中洞天日月长”两种术法神通,巧妙叠加,打造了将近百余座仙家府邸,座座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