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个说法,好像也未必准确,咱们能否成为飞升境,都要先看看这场观道的效果,需要丁道士帮着我们验证这门飞升法的可行不可行。合道一事,猴年马月呐,天晓得那会儿的数座天下,是怎么个格局,百年之后,毕竟连十四境修士都不太值钱啦,数座天下,可能都被打崩啦,也可能太平无事了?可别咱们辛辛苦苦合了道,桌上的那盘黄花菜都凉喽。”
陈平安置若罔闻。
道冠陈平安抖了抖袖子,抬起胳膊,双指并拢,朝那破碎法袍上边的一个大妖真名,遥遥一指。
那位仙人境妖族的真名便被轻轻压下,如人伏地不起,鲜红法袍凹陷一处。
蛮荒天下那边,一位正在自家道场觥筹交错宴饮贵客的大妖仙君,霎时间气闷不已,道心一震。
它立即下令开启护山大阵,毫不犹豫祭出两件半仙兵本命物,施展神通,以法相姿态,仔细巡视辖境。
好好一场高朋满座的酒宴,被搞得鸡飞狗跳,那位仙君都开始亲自盘查有无奸细藏匿筵席中了。
道冠陈平安微笑道:“只要跻身了十四境,哪怕隔了一座天下,飞升之下,依旧点杀。”
“何况有我帮忙,以后要找出飞升境的行踪,就很简单了。你不是很向往剑气长城昔年‘私剑’的风采吗,我们当然也可以学,偷摸去了蛮荒那边,沿途斩杀上五境,十四境之下,连同飞升在内,一路杀穿,一杀杀一堆。”
陈平安依旧闭眼,淡然道:“不过是吃了个西瓜,就把你给吃膨胀了?”
道冠陈平安一时语噎,闷了半天,双手抱住后脑勺,晃了晃头顶的道冠,自嘲道:“对自己够狠的。”
陈平安微笑道:“搞反了吧,我这个人,一向宽于待己严于律人。”
道冠陈平安想要回了。那部为丁道士精心编撰的一部少年书,序文和开篇,相当不错的。
不曾想陈平安睁眼说道:“闲着也是闲着,帮忙做两件正经事。”
心意相通,白衣道冠者自然是避无可避,逃无可逃,只得跳下那把断剑,一挥袖子。
太虚境界中出现了一尊巍峨法相,衬托得两个陈平安身形小如芥子。
那尊法相的头发,指甲,肌肤,血肉,筋脉,都被一一祛除,只余下一架白骨和无数条经络,以及作为衔接点的“气府”。
这类“挂像”星象天相图,陈平安展露过两次,一次是为关门弟子赵树下,指点拳法,教他如何以一口纯粹真气,如火龙走水,用一种更直观的方式,既称武道,那么道路何在?为赵树下解释到底是怎么一个来龙去脉。
一次是在莲藕福地的大木观,为那些本土炼气士和武夫们传道,等于是为他们双方都打开了一幅壮丽无比的山河画卷,再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井底境地,不管是习武还是炼气,可以少走许多弯路。在当时福地炼气士眼中,对于人身气府的数量,是各有猜测和探索的,孙琬琰这种修道资质不错的,也只敢往三四百个这个数字上边靠,但是当时陈山主抖搂出来的那幅挂像,人身气府,星罗棋布,气象森严,竟然多达千余个之多!
道冠陈平安仰头望向那尊身内金光点点的法相,“人身小天地,每座气府,既是渡口,又是道场。”
他抬起袖子,指指点点,“你也没闲着嘛,金精铜钱还可以这么用?每一颗金精铜钱,都是一艘抛锚停泊的泛海符舟?”
原来这幅形象图的气府数量,要比之前公开的两幅挂像,明显数量更多,至少要多出四百余处。
而陈平安提升飞剑井中月品秩所需数量,根据郑居中的推衍,恰好就是不多不少的一千五百颗。
扶摇洲老飞升,杨千古说他是个鬼,也怕郑居中。确实,这种敬畏,一点都不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