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当乞丐,说不定架子大的沐尚书就愿意见一面,骂几句了。”
说着说着,这位正值壮年、位居高位的侍郎便满脸涨红起来。紧张!
礼部尚书赵端瑾,老神在在,端起手边茶几上的青瓷茶碗,抿了一口茶水。
兵部跟户部大佬们的狗咬狗,常有的事,见怪不怪了。
户部尚书沐言立即看了眼神色如常的年轻国师,“你们是乞丐?!来我户部讨饭?!你们兵部但凡有一点点良心,都说不出这种丧心病狂的混账话!我乐意给你们吃闭门羹,我但凡兜里有一点点余钱,不都是先紧着你们兵部?”
“真把我逼急了,下次你吴王城再来户部,倒打一耙说自己当乞丐是吧,到时候我开了门,捧个碗,先给你磕几个!”
只要不是跟国师对话,吴王城在沐尚书这边,倒是半点不怵,“那就俩乞丐相互拜年呗,我只是侍郎,不丢人,还有赚。”
陈平安稍稍转头,望向那个一起看热闹的皇帝,笑道:“陛下,我上次参加议事,不这样啊。”
皇帝宋和笑道:“让国师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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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落座,吴王城便心情复杂起来,倒不是担心新国师慷他人之慨,但是如果大骊王朝跟中土文庙一直保持过于紧密的联系,吴王城觉得可能会有问题,可能国师有自己的通盘考虑,可对于吴王城这种沙场出身的武将而言,中土文庙的指手画脚,就像给大骊铁骑套上了一层枷锁,估计文庙那边也肯定会给予大骊王朝一些回报,可吴王城觉得如此一来,大骊铁骑,还是那支无论战力还是战功皆冠绝九洲的大骊铁骑吗?
诗家所谓的金络青骢白玉鞍,吴王城却是嗤笑不已。
吴王城很怕大骊铁骑沦为文庙的马前卒,儒家圣贤的点缀。
大概皇帝陛下和一屋子大骊公卿,甚至连同年轻国师在内,都不会想到一个问题,就会让兵部侍郎想得如此深远、复杂。
吴王城跟屋内参加小朝会的,升官图履历截然不同,他是跟随大骊铁骑一路打到宝瓶洲中部,打到老龙城,策马扬鞭海滨的边军骁将。再一路且战且退,回到的陪都战场,在苏高山,曹枰,藩王宋睦手底下都带过兵。不是吴王城目中无人,而是实话实说,在座诸位,当然各有大功于大骊,但他们毕竟只是在纸面上,知晓蛮荒妖族大军的勇悍和暴虐,所以他敢说自己,虽然是今天在座官位最低、资历最浅的,却是最清楚剑气长城那场仗打得何等艰苦、悲壮、惨烈的。
吴王城几次欲言又止。
想要说几句不合时宜的言语,又怕自己眼光短浅,冒犯了这位剑气长城住持战事的末代隐官。
侍郎只好伸手紧紧攥住椅把手,心中默默告诫自己,不着急,等等看。
找个机会,再斗胆与国师说几句心里话。
陈平安好似岔开话题,随口问道:“下了那封国书之后,怎么样,有没有托词不来的?”
大渎以南,半座宝瓶洲,各自立国、复国,与昔年共同的宗主国大骊王朝脱离关系,其中有些朝廷、仙府门派,就想要撤掉昔年大骊在所有仙家山上的那块石碑。上次议事,宝瓶洲高位山水神灵都到场了,期间南岳范峻茂给出了一份被某人评价为分量很轻、名字不多的名单。
牵头的,是跟黄庭国差不多底蕴的龙泓王朝,跟只有一位元婴祖师坐镇道场的风角山。
很快大骊礼部和兵部就共同颁发了一道国书公文,让诸国朝廷礼部尚书和德高望重的仙师们,都来大骊京城商量此事。
这道绝对不符合大骊旧制的国书公文,还将那些国号、仙府名号都不吝笔墨,全部都写上,足足六十多个,全部罗列出来了。
字体是极漂亮的大骊馆阁体,一看就出自礼部尚书赵端瑾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