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死别面前,遗憾微不足道,取代它的,起初是担忧恐惧,继而化为悲痛,无能为力更无所适从。
那种无力感,也仿佛能抽走一个人的魂魄,是生是死,都不会有太大区别。
许禾言怔在原地,呆站了数秒,当她猛然回神时,救护车已然远去。
她木然地转过头,望着刚跑来的方向,她能看到那些民众眼底浓重的悲伤。
恍惚间,她这才真正意识到,那个人已经离自己而去。
她似乎用了很长时间来告诉自己——这是事实。
再然后,是斯微走到她面前。
在她开口前,许禾言说“陪我去趟医院,好不好?”
那曾是她最熟悉的地方,如今却不敢独自踏足。
斯微没有任何犹疑,点头说“好”。
从她的角度来看,在听到她的回答后,许禾言很想扯一个笑容出来,可是一有动作,泪水便先夺眶而出。
此情此景,什么话都无法达到宽慰的效果。
斯微握住她的胳膊,站到她身边,轻声“走吧。”
许禾言顿了顿,终于迈开脚步。
每一步都轻飘飘的。
斯微隐隐觉得,从前那个乐观开朗的许禾言,很难再回来了。
她陪她慢慢走着,某一刻不经意地回头,就见消防车一辆接一辆开出。
斯微收回视线,看着前路,心中茫然。
半路,她们打了车。
到达医院后,许禾言直奔停尸房。
门外,一名医生和护士守着,手上端着郑植的衣物,上面躺着一朵枯萎变形的玫瑰。
“知道许医生你会来,这些,是交给你的。”护士递给她。
许禾言接过,指尖颤抖着抚过战斗服上每一寸料子,最终落在那朵玫瑰上。
“这是在队长的衣服里面发现的。”护士说。
许禾言吸了吸鼻子,“谢谢。”
随后,她问“可以带我进去吗?”
医生答应。
“微微,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许禾言把衣物放到椅子上。
之后,跟随医生进去。
冰冷的停尸房内,医生拉开停尸格,浓白的雾气窜出来,冷得让人禁不住想避开。
许禾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鼓足了勇气去看寒气下脸庞。
仅仅一眼,心如刀绞。
她极力克制涌上眼眶的泪水,身体却在发抖。
医生说“小许,你也不要待太久,我先出去了。”
许禾言缓缓点头。
楼道上,那医生出来时,斯微同他颔首致意,对方去另一边的椅子坐定。
斯微偏过头,凝着那身消防服。
经历了心理上的起伏,此刻,她的心底,似乎淡得没有任何情绪,格外空茫。
消防员的世界里,流血牺牲是避不开的话题,或许,是因为都曾抱了一颗迎接hayendg的心,以至于离别来时,只能被动承受。
许禾言待了五六分钟,出来时,面色苍白。
她把郑植的衣物抱在怀里,说“走吧。”
斯微默默跟上。
她们去了消防营区。
门卫室里,刘哥给俩人倒了一杯水。
许禾言是来送衣服的,唯独留下了那束玫瑰。
刘哥一个大老爷们,眼眶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了。
一开口,嗓音泛哽“今天早上副队长还来我这儿签字来着,看到这花漂亮,我就帮他剪了一朵。”
刘哥翻出签字板,“我当时还调侃他是不是送女朋友,他笑了笑,没理我,可谁知……”
说到这,刘哥忍不住抹泪,哭声听得人难受。
许禾言看着上面的字迹,半晌之后,低声说了句“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