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翻墨,邪风肆虐,一时间天昏地暗。
御前总管太监曲清捏着一把汗把皇帝搀进了慎思殿,顾不得自己的帽子被刮飞,腰上的丝绦被树枝刮散。
前头引路的两个小太监提着明角灯笼,到了殿门口里头有两个执事宫女迎了出来。
这些人都训练有素,服侍着皇帝洗漱完毕,恰好有御膳房送来醒酒安神汤。
看着皇帝的脸色不好,众人都屏声敛气的,生恐一个不慎惹得龙颜大怒,那可就糟了。
可偏偏越怕什么越来什么,一个宫女失手碰倒了一只青瓷烛台,那烛台落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碎瓷声很是刺耳,也震破了皇帝最后一丝理智。
“不中用的东西!拉出去砍了!”皇帝怒气勃发,一声断喝,吓得众人跪了一地。
那个闯祸的宫女连申辩都不敢,若是进一步惹怒了皇上,只怕就不止杀她一个这么简单了。
侍卫们闻声进来,把已经吓瘫的宫女拖了出去,其余众人都心中悚然,大气也不敢出。
不远处曾婉侍一袭黑袍罩身,静静跪坐在一旁,身前的乌木小几上放着几只坛坛罐罐还有调香用的香匙等物。
她旁若无人地调香,仿佛天塌下来都与之无关。
因为她平时很少说话,也几乎不出门,本来还有人想要巴结她,知道她如今正得盛宠,但谁知她是个极冷清的性子,同谁都不大讲话。
众人吃了几次闭门羹,也就渐渐地不兜揽了。
有人说这曾婉侍毕竟是敬王爷举荐来的人,大约不会久住宫中。等什么时候皇帝的失眠症好了,她便也出宫去了。
想来也是这样,皇宫后苑之中又如何能长久地留下这么一个怪人呢?
想到这点众人也就更不在意她了,早晚是要出宫去的,不是这里久住之人,彼此相安无事就好了。
皇帝面色铁青,一言不发。喝过了醒酒汤,便挥手叫众人都退下。
之前皇帝每夜里休息的时候,身边至少要有四五个人伺候着。但近来只留曾婉侍一人,众人也都习惯了。
又何况皇帝今日心情极差,更是谁也不敢多言。
曲清最后一个退出去,轻轻把门掩上了,在此前他已经亲自给皇帝铺好了龙床,其余的事自有曾婉侍去做。
曲清心里也觉得有些奇怪,不明白这曾婉侍身上有什么特别之处,竟能如此投皇帝的缘。
这里并不是皇帝的正式寝宫,但一应的用具都齐备,本来是预备着皇上批改奏折累了暂时休息用的,不想这程子竟在这里久住了。
曲清出得门来,外头有他的两个徒弟撑着伞在侯着。
风裹着雨直往人的身上扑,那两个徒弟虽然撑着伞,但是衣服却已经湿了大半了。
曲清带着两个徒弟往侧面的山房走去,夜里他们要在那里住,以备皇帝有事呼唤。
“把顺如的东西都收拾了吧!到时候连同尸首都送出宫去好了。”曲清进了屋边脱衣裳边吩咐徒弟,顺如就是那个刚刚被退出去斩首的宫女。
“可要交给她家里人么?”一个徒弟问。
“她家里只有个不成器的老子,还有个妹子早嫁人了,她又是这么个死法,谁敢领她的尸首?”曲清摇摇头说“直接拉到城外烧化了吧!骨灰找个庙供着,她的东西算是香资,也算是咱们一起共事一场。”飞扬
慎思殿内,皇帝虽然已经躺在了床上,但心中依旧翻江倒海难以平静。
中秋夜风云突变,让他觉得格外厌恶和恐慌。
原本聊以慰藉的心思统统被这场凄风苦雨给搅散了,剩下的只有丧气。
“莫非真的是我徳薄所致?上天才频频以灾殃警示于我?”皇帝在心中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