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令标宛子十分不解。
公主以前每次出行,尤其是去深山老林,都是一个人去,从没这么讲过排场啊!
容尚却能猜到几分。
他到底是朝廷的将军,知晓朝廷对豪强的态度从来都是宁枉勿纵,公主与大王一条心,自然对豪强亲和不到哪里去。故他猜测,公主之所以带这么多人下矿道,不过是觉得樊郡豪强骄狂、自大、无知,要借机立威。
否则,这帮家伙在樊郡当惯了土皇帝,不知道天高地厚,指不定生出什么非分之想呢!
容尚丝毫不觉得殷姮此举有什么问题,甚至觉得公主太心慈手软。
早在几十年前,卫君变法,军功田宅爵位耕战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昭国的世家就陆陆续续地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新兴的军事集团。地方豪强就算侥幸能保住家业,也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否则就有可能被当地官员盯上,用你家人头滚滚换自家光辉政绩。
正因为如此,容尚活了三十多年,就没见过这么樊郡豪强这么嚣张的存在。
不就是出来迎接公主两百里么?以为他没听见私下的抱怨声?
公主可没让你们千里迢迢地来欢迎,人家柳郡守也只是在安南县等着而已。
你们为了讨好公主,主动摆出了这等姿态,却又如此不满,光这一条就该杀!
朝中诸公为了求见君王,经常有在外朝一等就是一天,接连等候十几日,才能得见大王一面。诸公何曾说过一个“苦”字?难不成你们比诸公还高贵?
当然了,容尚之所以如此不高兴,其实最大原因还是眼红了。
正如殷姮能从雷动之妻身上看出樊郡豪强奢靡,容尚看一眼樊郡官员身上的佩剑,脚上的皮靴,也知道这群土皇帝日子有多舒服,心中越发忿忿——我容家三代从军,为昭国立下汗马功劳,虽然不至于像标、王、蒙家那般显赫,走出去也是军方一座小山头了,结果日子还过得不如你们这些边疆的土包子?
瞧瞧这帮家伙,日子多舒服啊,不用上阵拼杀,不必随时面临战败、战死、因为各种原因被抄家灭族的危险,只要让奴隶拼命挖矿就行。
换容尚来,他也愿意过这等躺着就能好好活一辈子的日子啊!
容尚越想越气不过,已经打定主意,下次的每月奏折里,把樊郡这群王八蛋的奢靡一定要如实上报。
他就不信,这等横财不会扎诸公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