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们一次粮食,上次给是两天前,本就只够每个矿工每天吃一顿,而且是七成饱。
可监工真正拿到手的粮食,只有一半都不到。
为了防止矿工吃饱了聚众闹事,他只能省着点花,每两天或者三天给矿工吃一次,一顿能吃三成饱就不错了。
监工还觉得自己挺机智,毕竟上头的事情,他一个小人物不敢过问,可要矿工们闹乱子,他也兜不住。现在这样最好,矿工行如饿殍,没力气逃跑,至于有没有力气干活……工头们的鞭子,难道是假的吗?
但上头问起,监工就吓得魂飞魄散。他甚至根本就不敢把残余的粮食搬出来,因为一搬,霉味之大,根本遮不住。
那一刻,杨秀的脸色无比难看。
最后,她只能脱簪披发,穿着粗麻衣服,长跪在安车不远处,向公主请罪。
因为她知道,其他人已经准备将罪名推给她了。
此处是辰县,负责挖矿的是雷家,怠慢矿工的也是雷家家仆,要问罪,不找他们母子找谁?
殷姮没有表态,杨秀就跪了足足三天,粒米未进,真不知道是什么支撑着她,迄今还不倒下。
而她跪着的那个地方,已经成了一片空地,人来人往,却没人敢往她身边靠。
“这群人真是……”标宛子面露讥讽,后半句话咽下没说。
难道他们以为,推一个杨秀,以及她的儿子出来,这件事就能轻描淡写地解决?
她祖父位列上卿,受四代昭王信重,享封君之位,家中奴仆近千,尚且不能随意打死奴婢,以免被人状告,说是轻贱人命。樊郡豪强毫无节制地役使百姓,让百姓过着畜生都不如的生活,全都该杀!
不仅标宛子,其他宫人们心里也清楚得很,杨秀肯定不知道拨下去的粮食,到了矿工手里已经成了这种样子。
在这件事上,杨秀就算不够无辜,却也没那么重的罪。毕竟,这中间动手脚的人,绝对不止一个。
但宫人们进宫之前,多半都是普通百姓出身,见樊郡豪强如此奢侈,百姓却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心里哪会舒服?
若是公主愿意放过倒也罢了,可现在,公主的态度明显就不是那么回事,她们也就装作不知道,无一人收雷家厚礼,更无人帮杨秀说话。
可就在地动山摇的那一刻,殷姮先是闭目感知了一下,然后缓缓道“让杨秀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