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她们发现,自己拥有了新的生活,人生不仅仅只是活着的时候。再想起从前的一切,反而崩溃了。
坠入泥潭的时候,眼前看不到希望,所以怎么样都无所谓。等到生命中看见了阳光,许多人却没办法接受这段过往,迈不过这个坎,只能选择死亡。
殷姮曾一度非常同情这些可怜的女子,想方设法要帮助她们。可等到了樊郡,看见豪强如何欺凌百姓之后,殷姮就对这些所谓的世家贵胄,士族公卿,没了半点好感。
偏偏这两者之间,仅仅是昨天和明天的区别。
岷郡那些为了活下去,出卖身体的女性,曾经也锦衣玉食,高高在上,不把奴婢的性命当成一回事;
樊郡那些将百姓变为矿工,抓山民为奴隶,吸着民脂民膏,花天酒地的豪强。被她改造成“眷族”后,也像曾经天天钻在矿山里,暗无天日的矿工一样,过着整天与矿石、卤水为伴的日子。
想到这里,殷姮叹了口气:“没什么,是我太多愁善感了。”
假如天底下的一切事情,都能用简单的是非对错来衡量,那就好了。
她不想再谈这个话题,看见日暮西斜,便道:“天色不早了,大兄,我们接下来去哪?回宫吗?”
“去甘泉宫。”
殷姮有些诧异:“甘泉宫不是……”太后住的吗?
她还当殷长嬴不会住在甘泉宫呢,毕竟宋太后为了和情人私通,先是从王宫搬到了甘泉宫,又从甘泉宫搬回了故都。
想也知道,殷长嬴就算不介意,但甘泉宫本来就是历代太后的居所,君王住进去,未免……
也不是说不可以啦,就是有点奇怪。
殷长嬴淡淡道:“六英宫与兴乐宫,距离太远。”
你是会在意这点距离的人吗?
殷姮总觉得这里面一定还有原因,可她也没多问,就点了点头。
结果,她就听见殷长嬴吩咐郑高:“令三公、九卿,蒙、王两位将军,以及封君、彻侯们随驾。”
殷姮顿时惊了。
要知道,这次出行,他把满朝文武都带齐了,林林总总至少有两三百人吧!
可刚才他点到名的人才多少个?昭国的封君彻侯,满打满算,也不会超过二十个!
其他人呢?就这么参观一下中天台,然后直接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