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青能想到的问题,在场众人,除了不怎么通人情世故的樊辰外,其他人也都想到了。
但没人真把“官僚的憎恨”当一回事。
殷姮不在意,郑高,以及阿布等寺人们无所谓。
至于殷长赢,他只权衡一个政策对国家的利与弊,从来没把其他人的意志纳入考虑的范围。
昭国虽然是法家当道,法家对商人一向喊打喊杀得厉害,可殷长赢却不会真驱逐掉国内的所有商人。
根据殷姮的观察,昭国的商业其实十分发达。
因为国力强盛,百姓有宅有田,手里有钱,购买力强,六国的商人都喜欢往昭国跑,什么东西都能卖掉。
而对昭国本身来说,他们也需要这些商人带来情报、工匠、人才。
但历代昭王都很清楚,
商人,可用,却不可信。
这些为了利益,连国家都能毫不犹豫出卖的人,只需竖一两个典型,给于一定优待。由官员唱白脸,君王唱红脸即可。
一边杀,一边用。自然而然地,就能把这些商人的野心控制在一定范围内,阻止他们的手伸得太长。
像陈国那样,子钱(高利贷)商人别说影响地方,甚至能干预国政?想都不用想!
所以,对于殷姮的建议,殷长赢并没有抵触。
他对商人,不喜欢,也不讨厌。
只见殷长赢思考了一会儿,就点出关键:“王都虽大,机会却未必多。”
殷姮眼睛一亮。
与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哪怕殷长赢不知道什么叫做“大城市的虹吸效应”,可他却很清楚,吸引一个年轻人背井离乡,来到陌生城市的理由是什么。
是机遇。
假如王都之中,拥有足够的机遇,那么天底下怀揣梦想的人都会蜂拥而至。
若是在王都工作,一个月工资待遇抵得过在家里种田一年,那么许多百姓就会愿意住在最脏最破的环境,干着最苦最累的活,也要留在王都里。
但后世的“机遇”多种多样,不一而足,可对这个时代读书、识字的年轻人来说,所谓的机遇,只有一种,那就是当官。
问题是,昭国的制度决定了,就算是个底层的蔷夫、里正,也必须有从军的基础。若没有军功,想要官身,就只能破格提拔。
当然,殷长赢要提拔多少人都无所谓,可他破格提拔一两个人没关系,想改变现有制度,问题就大了。
就算要改革,也不是这么个伤筋动骨的改法。
殷长赢不相信殷姮会急功近利到这种程度,故这位气势迫人的君王望向她,平静地说:“阿姮有何想法,但说无妨。”
殷姮看了孙青、樊辰等人一眼。
郑高非常识趣,知道这代表接下来的话,他们不方便听,立刻带领所有人退下去,屋内仅留了殷姮和殷长赢二人。
一室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殷姮才缓缓道:“大兄以为,昭国制度如何?”
不用殷姮多说,殷长赢已然明白她要说什么:“人皆短视,若不封死所有退路,便不足以成器。”
这就是卫君变法之时,为何将政策定得这么死的原因。
唯有全国上下,从王室、到贵族、到百姓,想要飞黄腾达,只有打仗一条路,才能确保国家在对外战争的时候,永远保持充沛的热情。
否则,又有几个人愿意上战场厮杀呢?
“战争年代,孤注一掷,自是无妨。”殷姮叹道,“但六国已如大兄囊中之物,届时,田宅军功爵位制度,或会反噬昭国自身。”
这是所有对外扩张型帝国的通病。
只要能一直打仗,把这种鸡血状态保持下去,那么国家始终就是一种向上的状态。尤其是频繁的对外战争胜利,能够掩盖高速发展中的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