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淡淡道,“杨家兄妹感情何等深厚,但凡好处,杨秀都没忘记娘家。即便如此,她的兄弟还会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猜测,杀死她的独子。”
孙青不说话了。
他本想说,是杨家三兄弟人品不好。
可转念一想,假如孙家遇到生死大劫,或者一步登天的机会,只需要昧着良心,牺牲家族中的某个人,就能拥有质得改变,难道他们不会做吗?
毫无疑问,当然是会的。
哪怕孙青自己,也很清楚,他之所以觉得家里每个人都对他很好,并不是因为孙家人真这么好。
仅仅是因为,孙家逐渐没落,他却在两三岁的时候,就已经被认定为是“神童”。
祖父将振兴家族的希望全部压在了他的身上,孤注一掷,拼命给他灌输一切知识,然后想办法把他送到王都,拜入太史令门下。
孙家所有人都很清楚,假如孙青能发达,他们家族还可能有救。
若是孙青没办法混出个人样来,不过是大家继续留在这艘破船上,等着沉没,或直接翻船罢了。
正因为如此,家中的所有人才都对他和颜悦色,就连侍女、侍从见到他,都要恭敬热络几分。他在家中感知到的,全都是善意。
可要说一个传承五代的大家族,私底下没斗争,怎么可能?
不过是那些风风雨雨,都被父、祖挡了,不让他感受到,仅此而已。
想到这里,孙青也开了一坛酒,狠狠灌了一口,才道:“话虽如此,可我们这样的人,生来就受家族供养,为家族牺牲,也是理所应当。”
“这就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对于孙青的话语,樊辰清秀的面容上,露出真实的不解,“明明每个人想得,做的,要保全的,都是自己的利益,为什么又要对其他人谈感情呢?”
孙青欲言又止。
瞧出他不赞同,樊辰很直接地问:“你对你未来的细君,可有感情?”
“这……”孙青犹豫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他再怎么成熟,终究也没到弱冠,十岁就孤身一人,前往王都。好容易捱到今天,看似风光无限,实则有一肚子辛酸苦难要倾诉。
这些话,孙青没办法说给任何人听。
也就樊辰,嘴巴紧,不惹事,又和他一样是巫,两人就算想法截然不同,可到底是个能说话的人。
故孙青长叹一声,实话实说:“只要是高门贵女,本身品貌又不差就行了。我自然会对她十分敬重,不会让姬妾灭过她的次序去。”
至于未来的妻子,究竟是哪个,他其实真无所谓。
婚姻是结两姓之好,挑得是家世门第,人就在其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