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缓也不介意,只是冷着脸,怒道:“嫡母昏迷,我的儿子们都在做什么?为何不见他们在床前侍奉汤药?把他们统统给我关到我书房西边的那间屋子里,一个都不许漏!”
他的心腹闻言,立刻要去传话,就听见楚缓说:“等等。”
见心腹听住,楚缓不忘叮嘱:“不许惊动阿仁。”
阿仁是楚启的嫡子,今年才八岁,楚启出征后,家中无人,自然将几个子女都托付给了弟弟。
只不过,楚缓就记得嫡出大侄子的乳名。
面对楚缓的吩咐,没人觉得不对。
他的儿子们不孝顺嫡母,和侄儿们有什么关系?
虽然一群半大孩子们,平日肯定是住在一起,玩在一起,甚至睡在一起,但这种时候,还是要把人分开才行。
楚缓在华邑公主的房中坐了一会儿,见太医院来人,冷着脸说:“细君安危,就交给太医了。”
太医捏了把汗,探查一番,才道:“公主这是急火攻心,臣开一副药,公主醒后喝下,应当就能稍好一些。”
楚缓没说什么,盯着太医把药开完,让人去煎,这才离开。
老媪扑倒华邑公主面前,盯着她沉睡的苍白容颜,不断落泪:“太好了,真的太好了,公主,你一定要快点醒来,你们夫妻终于能和好了。”
那些碍眼的庶子,就该趁此机会,彻底开恶于二公子,再也没有献媚的机会!
她内心幻想着楚缓惩罚庶子们的样子,十分畅快,却不知,楚缓环视着房中六个畏畏缩缩,头都不敢抬的孩子,眼中闪过一丝悲痛。
然后,他从暗格里,取出一壶酒,倒了六杯,冷冷道:“一人来拿一杯,喝完它。”
六个孩子里面,最大的八岁,最小的才三岁不到,不懂事。
看见五个哥哥一个拿了一杯,哭着脸喝下,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觉得很好玩,就见父亲走到他面前,将他抱起。
这是父亲第一次抱他。
他欢喜地去搂父亲的脖子,却看见父亲的眼角划过泪珠,捏着他的下巴,颤抖着将杯中的毒酒灌了进去!
苦酒一入喉,怀中温软而幼小的孩子就挣扎了起来。
楚启再也拿不稳酒杯,也抱不稳孩子,双手一松,杯子落地,孩子也落地。
他含着泪看见什么都不懂的幼子拼命挣扎,最后一动不动。再环顾四周,刚刚还活蹦乱跳的五个孩子,已经全都没了气息。
“我说你不配为人父,可到最后,我也是这样。”
他已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兄长,你希望我能活下去,但我更希望,你的儿子能够活下去!
温热的鲜血,溅到雪白的墙上。
就像一道道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