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传来的惨叫声已不复存在。
碎尸块散落一旁,竟然出现了一条通往尸坑的台阶,方凡看了看那条章泽用生命换来的路,此时他必须振作起来。方凡缓缓站了起来,双腿好像被灌了铅一样,每挪动一步都像是背负着千斤重担,再挪动一步他感觉内脏牵动着四肢正走过刀山,每一根血管都仿佛在崩裂的边缘反复试探。
方凡一步一步挪下台阶,突然他像疯了一般冲进周围的尸堆,他已经顾不上恶臭侵入他的身体,也不在乎蛆虫爬满他的双手,甚至不在意苦涩恶臭的尸水溅入他此时正大口大口呼吸的口中。他在找,他在找刚刚那个用生命保护自己的男人。
“在哪,在哪。章泽你在哪?你究竟死到哪里去了?就算刚刚的爆炸把你炸碎了,也该有块肉在这里吧。我还要带你回去见婉璃,见不到你她会杀了我的,你快点出来吧,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方凡用力拍打着尸堆,那些重新曝露在阳光之下的尸块在一旁慢慢向下滑动,发出黏黏的声响。
“找不到吗?”
又是那个声音,那个足以让方凡活生生将他碎尸万段的声音。此时这个声音就像一根针一般扎在了方凡的三叉神经上,他忽然感觉全身的穴位都被这个声音打开了,无数的怒火从穴位中迸发出来。他站起身,阴沉的说道。
“皮匠,你给我记住,我一定要让你血债血偿。”
皮匠此时在监控中看见了方凡的双眼已经是一片血红,说道。
“没想到失去了魇,你居然还有这样的戾气,果然不好对付。”
方凡冷笑一声,回敬道。
“我一定会让你品尝一番噩梦的滋味。”
说罢,方凡快步沿着轨道走了过去,走到轨道尽头时他看见了墙上的开关,于是毫不犹豫的按了下去。刚刚那扇紧闭的大门正缓缓打开。
与此同时,知了在春味酒吧门口的树上一刻不停的叫着,酒杯中的冰块融化后在杯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婉璃,婉璃。”
婉璃闻声扭头看见章泽正在门外喊自己,她说道。
“进来啊。你在外面站在干什么,不热吗?”
“没什么,我来看看你。”
婉璃起身向章泽走了过去,她近一步,章泽退一步。章泽突然紧张的说道。
“别动,你站在那里就好。我说完还得走,有急事。”
婉璃微微一怔,干笑了一下,说道。
“你说啊。”
“我要出趟远门。就我一人去,这次可能会久一点才回来,你要在家乖乖的等我回来啊。回来的时候我会给你带你最喜欢的七彩味棒棒糖,不要来找我,我很快就回来,爱你。还有最后一件事,你记住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怨不得别人。”
说罢,章泽向远方跑去。婉璃追着他的身影跑出春味酒吧,章泽边跑边向婉璃挥手,喊道。
“要等我回来啊...”
婉璃驻足远眺,下午闷热的风像火一样将她包裹起来。杯中的冰块又融化了一些,敲打空荡荡的酒杯再次发出清脆的声响。婉璃突然直起腰来,原来刚才只是一场梦,却真实的就像眼前这杯泡着冰块的水。闷热的风缠绕着沙土破门而入,门口的风铃响个不停,像是烦人的信差,一遍又一遍的催促着收信人。
婉璃走过去将门轻轻合上,风被她挡在门外,这是她此时讨得清净最有效的办法。乌云不知从何时,从何地向这里聚拢而来。婉璃看天空痴痴的问道。
“难道是他让你来告诉我的吗?”
风在她面前一扫而过,晶莹剔透的雨滴似断了的线的珍珠落地,又很快消失不见。
中海市在傍晚蒙上一层薄如纱的雨幕,街上的车辆熙熙攘攘,行人步履匆匆,交警在雨中指挥交通,也在注视着每一个走在斑马线上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