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巧儿犯了事,便打了几板子叫拉出去发卖了。
张嬷嬷一走,小菊便兴冲冲跑了进来,脸上是止不住的欢喜,“小姐,先前那巧儿还欺负奴婢呢,现在可算遭了报应。”
阿梨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小姐刚歇下,你可消停些。”
“小菊,你让芳儿陪你去煎药,”床帏中,陆观澜轻声吩咐。
小菊应了一声便又欢欢喜喜地跑了。
阿梨摇摇头,“这丫头就这性子。小姐,那奴婢这就先出门了。”说完,便轻手轻脚地合上门。
方才被张嬷嬷一吵,陆观澜便没了睡意。
前世的巧儿没少欺负阿梨小菊,她还记得那时冬日房中炭火不足,小菊取来的炭被巧儿半道抢了去,小菊回来哭诉,说自己被打了一顿。那时瞧着小菊脸上身上的淤青,她一个失了势的嫡小姐无能为力,只得第二天去求宋月梅。
她还记得那日踏进霓轩阁,阁内温暖如春,同她那个冰窖一样的屋子大相径庭。她卑微又难堪地求宋月梅给她屋里送些炭火,宋月梅笑得很和蔼,却说“份例各院都是一样的,怎的大小姐没有?难不成大小姐特别一些,份例要的也比旁的人多?”
她辩解说被人抢了,宋月梅笑着说“你堂堂陆家大小姐,怎会有人抢你屋里的炭火,定是扯谎。”那时候她还怪自己太蠢笨,让姨娘误会了。
也是那年,她双手双脚脚冻得生了疮,陆经竹却以新来的袄子需要花样为由,让她绣个样子。她双手冻得拿不稳针,扎得满手都是窟窿,却还望着,只要妹妹高兴,宋姨娘便会对她好一些。
可笑,真可笑。这世上哪有什么误会,哪有什么以德报怨。前世一个个欺辱了她的人,这一世她定要加倍奉还。
临近晚膳的时候,阿梨回来了。阿梨做事仔细又周全,待陆观澜用完膳,便叫小菊将煎好的药端到房中。
陆观澜将药倒进恭桶,转头问阿梨,“如何了?”
阿梨将怀中的方子和药膏取了出来,“那大夫说,方子并未有异,药膏也没有问题,只是——这方中的一味药,和药膏中的一味药,若是同时用,便会相互抵消,以致长久难愈,若是用来治疗红疹,久治未愈便会发脓结痂,再难痊愈。”
陆观澜忍不住笑了,宋月梅真是心细,对付她一个小小的黄毛丫头,也会用上此等手段。是啊,方子没有问题,那送来的药膏也没有问题,若查起来,谁也不会想到将这两样东西一并查。单查起来没有任何异状,谁又能怀疑到她宋月梅身上呢,只道是她好心,为嫡小姐尽心医治,却天不尽人意,该是她陆观澜倒霉。
陆观澜叹了口气,抬眼问“芳儿呢?”
阿梨道,“叫小菊使唤去打扫院子了。”
“叫她进来吧,从今往后不用打扫院子,来里屋伺候,”陆观澜眼里又变得漠然。
阿梨有些迟疑,“那芳儿既是宋姨娘的人,唤来里屋伺候,是否不妥。”
她摇头,“不扔些鱼饵,鱼又怎会上钩,是时候处置了。”
阿梨了然,颔首转身下去。
芳儿没想到从来不受重用的自己,会被小姐忽然喊去里屋。忙扔下苕帚双手在腰间裙摆擦了擦,就要进去服侍小姐。
阿梨见状眉头一皱,到底是个粗使丫头,便道“去收拾一番再到小姐跟前报到,别污了小姐的闺房。”
芳儿忙不迭地退下收拾去了。这时候小菊凑了上来,问小姐怎的忽然对芳儿这样好了。阿梨在她头上敲了一记,“少管,平日里多盯着些芳儿便是。”
小菊撇着嘴点头。
原本阿梨还觉着小菊办事不太合适,小姐却说,就是小菊这样的性子,做什么都不奇怪,让她盯着人最合适。如今想来,这院儿里谁不知道小菊是个什么性子,若非如此,又怎能让宋姨娘那边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