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馆翻建了一半,银子花差不多了。
不过这银子是指公账上的银子,卖首事赚的六百两和通过把公账上的银子换成钱用于翻建所赚的银钱是不能算的,到了自个儿腰包的银子就是自个儿的,公私要分明。
没银子接下来该咋办,韩秀峰不免有些心焦,第二天一早正准备去“日升昌”打听打听,潘二竟从会馆带来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
“余叔,你咋来了?”看着余有福浑身湿漉漉,整个人失魂落魄的样子,韩秀峰又攥着他胳膊急切地问“余叔,说话呀,你这是咋了?”
余有福心里不晓得有多愧疚,泪流满面地说“四娃子,出大事了,叔……叔……叔对不起你!”
韩秀峰下意识问“出啥事了?”
不等余有福开口,潘二就苦着脸道“四哥,汇票丢人了!段经承和关捕头不放心,让余叔一路护送顾老爷的侄子顾知新给咱们送汇票的,结果走那么远也没出事,眼看就到京城了却出了事!”
韩秀峰大吃一惊,不过很快就缓过神,扶着余有福道“余叔,你别着急,汇票不是银票,也不是钱票,没那么容易丢。”
“可已经丢了!”
“我说没事就没事,就算丢了不就是两千两吗,银子没了我们可以慢慢赚,只要人没事就好。”韩秀峰嘴上说不急心里却比谁都急,把余有福扶进房里,低声问“余叔,到底咋回事,你不是护送顾老爷的侄子吗,顾老爷的侄子去哪儿了?”
“他把汇票弄丢了哪敢来见你,就算回去也没法儿跟顾老爷交代,他还在张家湾,说是要报官。我不敢在那儿等,就先来京城给你报信,结果好不容易赶到城门又关了,只能在城外等了一夜,等到天亮才进的城。”余有福舔舔嘴唇,又说道“幸亏我身上有点盘缠,不然没钱交税都进不来。”
韩秀峰晓得他所说的张家湾便是通州的和合驿,有“京师第一水马驿”之称,是官员进京换乘马车、学习觐见皇帝礼仪的地方,去年来时也经过那里但没在那儿住,一是因为急着进京投供,二是因为那里人来人往、鱼龙混杂。
没想到自个儿来时经过和合驿没出事,他们经过里出事了。
韩秀峰想了想,追问道“余叔,顾老爷的侄子到底是怎么把汇票弄丢的?”
“驿站门口有块空地,好像叫王家场子。我们没火牌,住不了驿站,只能住王家场子边上的客栈,我吃完宵夜就洗脚上床了。他是读书人,听隔壁有人弹琴就过去看,我等到大半夜见他还没回来就去问,在门口喊了两声,他说不回房睡了,房里有酒味儿,听动静房里还有个婆娘!结果昨天早上他醒了,睡在他身边的婆娘不见了,藏在衣裳里的汇票、银票和散碎银子都不见了!”
生怕韩秀峰不相信,余有福又急切地说“四娃子,一定是那个婆娘偷走的。因为这一路上我天天问汇票在不在,前天晚上宵夜时也问过,他还拿给我看了。”
韩秀峰沉吟道“中了美人计。”
“我没见过那婆娘,不晓得她长啥样。”
“就算晓得也没用,人家又不是傻子,偷了汇票、银票和散碎银子肯定早走了,通州那么大,我们去哪儿找。”潘二想想又咬牙切齿地说“而且那个婆娘一定有同伙,人家是有备而来。”
“四娃子,我对不起你,我……”余有福越想越难受,又控制不住流泪了。
“余叔,这不怨你。”韩秀峰搞清楚来龙去脉,起身道“余叔在城外等了一夜肯定没吃,你赶紧去给余叔做饭,我先去找李班头。”
李班头是南城兵马司的衙役,负责会馆那一片儿的巡捕盗贼,疏理街道沟渠及囚犯、火禁之事,潘二不但认得还不止一次给他送过钱,下意识问“四哥,汇票是在通州丢的,找李班头管啥用?”
“请李班头跟我去一趟日升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