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州城里不只有从五品知州张之杲一个官,还有从六品的州同、正七品的学正和从九品的吏目。州同署就在州衙大门东南角,只不过州同跟县衙的县丞一样说了不算,到任之后全在外面租宅子住,而州衙内的州同署也因年久失修,仅剩下两间快倒塌的房子。
张之杲年老有疾,按例是要告病回乡不能再做官的!
张家二公子张光成不想夜长梦多,担心韩秀峰这个新来的巡检在城里到处乱跑,不但差家人把州同、学正和吏目请到州衙来一起给韩秀峰接风,还在侧厅摆了两桌酒席让家人和州衙九房书吏陪潘二、张士衡和大头。
知州年纪大了,州同和学正年纪也不小,一个明明是啥事也管不了的“摇头老爷”却倚老卖老,一个是举人出身端起酒杯就之乎者也。姓吴的吏目则总是有意无意地说啥子姜堰镇离州城很近,离海安太远。
“光成,子辛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海安离姜堰那么远,姜堰和姜堰以西的那些庄镇真要是出点什么事,真是鞭长莫及!”州同放下酒杯,又回头道“韩老弟,你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依我之见不妨把姜堰和姜堰以西的那些庄镇让子辛代辖。”
韩秀峰意识到他俩一定是早串通好了,不动声色问“二老爷,这么说姜堰和姜堰以西的那些庄镇之前是由海安巡检司分辖的?”
“也是,也不是。”
“是也不是,二老爷,此话怎讲?”
州同看了一眼已经喝醉醺醺的学正,抚摸着胡须老气横秋地说“据我所知,先前就没有巡检分辖庄镇这一说。我们泰州虽设有宁乡、海安两个巡检司,但巡检也只掌捕盗贼、诘奸宄、清保甲和察宿夜之事。”
“二老爷,我晓得我到任后该做啥能做啥,可清哪些地方的保甲,察哪些庄镇的宿夜总得有个章程。”
“那就萧规曹随,现在海安巡检司清姜堰以东、海安及海安以西两百一十二个庄镇的保甲,察这两百一十二个庄镇的宿夜。韩老弟若不信,等到任之后大可问问方士枚。”
韩秀峰算明白了,现在署理海安巡检司的那位太好说话,竟把之前那么多任巡检想方设法争来的地盘让给了吏目。几十个庄镇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少,就算只办生辰一年也能赚百十两银子。
正不晓得该怎么争回来,张光成突然道“二老爷,吴兄,今天这是给韩老爷接风,姜堰那几个庄镇到底归谁分辖以后再说。”
“光成,海安离州城那么远,韩老弟上任之后又是一堆事,上任之后再想来一趟州城真不容易,而这件事又不能不说个明白,不然姜堰和姜堰周围的那些庄镇真要是发生命盗怎么办?”
“是啊韩老弟,这可不是一件事,也不是一件能拖的事,要不愚兄暂且帮你照看两个月,等过完年你熟悉了再把那些庄镇交给你。”吴吏目端着酒笑看着韩秀峰,就差在脸上写着那些庄镇你不让也得让出来。
张光成虽能替他爹做主,但终究不是官,一时间竟不晓得该怎么打圆场。
韩秀峰本就没打算赚分辖下的那些百姓的钱,再想到初来乍到不能把所有人都给得罪了,干脆笑道“这就劳烦吴兄。”
“应该的,应该的,谈不上劳烦,”吴吏目咧嘴一笑,又举杯道“其实我们全是在为大老爷分忧,全是在为朝廷效力。”
喝得迷迷糊糊的老学正见他端起酒杯,以为又要喝酒,立马端起杯子附和道“对对对,为大老爷分忧,为朝廷效力!”
……
人还没到任,辖下的地盘和百姓倒先丢了四分之一,这顿酒韩秀峰吃得索然无味。
张光成没想到州同和吏目如此嚣张,送走他们之后一脸尴尬地说“韩老爷,您千万别往心里去,等家父的病养好了,一定会帮您把那些庄镇要回来!”
“张兄这是说哪里话,俗话说能者多劳,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