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八下午,州衙果然送来扬州府清军总捕同知徐老爷移驻泰州让赶紧去拜见的公文。
韩秀峰早有准备,一接到公文就请顾院长坐镇巡检司衙门,带着潘二、陆大明、粱六和吉二即刻启程。大头也想去,韩秀峰不是不想带,而是不敢带。谁让他五大三粗,一看就晓得是个能打的,万一被徐瀛看上就麻烦了。
火急火燎赶到泰州已经是深夜,城门早关了,不过城楼上却灯火通明。
大半夜竟有衙役青壮和绿营兵丁守城,不用问都晓得这是徐瀛的意思,估计他一进城就饬令州衙和驻守城内的狼山镇泰州守备营和漕运衙门扬州第三千总署加强城防。
潘二仰头喊了半天,守城兵丁总算放下一个吊篮。
韩秀峰跨进吊篮被吊上城头,一个认得他的衙役急忙道“韩老爷,大半夜看不清,小的真不晓得是您!”
“没事,守城就应该这样,不管谁来也不能轻易开城门。”韩秀峰回头看看正把潘二他们往上吊的兵丁,低声问“徐老爷下榻在哪儿?”
“回韩老爷话,徐老爷在州衙,这么晚了也不晓得他老人家有没有睡。”
“徐老爷下榻在州衙,那张老爷呢?”
“张老爷也在,不过……不过徐老爷一来,张老爷就把大印交出来了,连门子、签押房、承发房都全换上了徐老爷的家人。张老爷他们全住在内宅,听二少爷白天不光没去大堂,连二堂也没去。”
意料之中的事,韩秀峰想想又问道“徐老爷带了多少家人?”
“连家眷估计有三四十个,光师爷就五个!刚才还有个家人来巡城,在城头上转了一圈就走了。”
“晓得了,接着值夜吧,我去州衙看看。”
“好的,您看着点脚下。”
……
韩秀峰以为徐瀛早歇息了,本打算跟守夜的衙役一声人已经到了泰州,然后去找个客栈先住下。没想到赶到州衙一看,不但大门洞开,而且跟城楼上一样灯火通明。
门子收下门包,问清身份,便拱手道“韩老爷稍候,小的这就进去帮您禀报。”
“明天再禀报吧,今天太晚,不能耽误徐老爷歇息。”
“我家老爷正在堂上,没歇息。”
“这么晚了都没歇息?”
“没呢。”门子不敢耽误,再次拱拱手,旋即跑进去通报。
韩秀峰不怕见贪官,更不怕见贪生怕死的官,就怕见徐瀛这种迂腐的官,连忙整整官服,一连做了几个深呼吸。
不一会儿,门子跑回来传召。
韩秀峰跟着门子走进衙门,只见一个五十多岁的文官正坐在堂上看公文,守在堂前的几个皂班衙役噤若寒蝉,强打着精神谁也不敢打瞌睡。
“下官韩秀峰拜见徐老爷!”韩秀峰定定心神,走到堂前躬身作揖。
“你便是海安巡检韩秀峰?”徐瀛不是第一次听刚上任不久的海安巡检,只是没想到韩秀峰竟如此年轻,放下公文好奇地打量起来。
“正是下官。”
“你是怎么进城的?”徐瀛阴沉着脸问道。
“下官是守夜的兵丁用吊篮吊进城的。”韩秀峰再次拱手行礼。
吊进来的,明在城楼上的衙役兵丁没偷懒,更没擅自开城门。
再想到公文是上午差人送出去的,离州城较近的宁乡巡检到这会儿也没来,反倒是离州城最远的海安巡检先到了,徐瀛脸色没之前那么难看了,竟转身道“虎子,去搬把椅子来。”
“是。”
家人把椅子搬到公案边,徐瀛便指着椅子道“韩巡检,坐下话。”
韩秀峰没想到竟有这礼遇,急忙拱手道“徐老爷,下官坐了一晚上船,下官还是站着吧。”
“让坐你就坐,站着怎么话?”徐瀛脸色一正,嘴上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