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过前面的汊港,再往西行三里水路便是吴家庄。
吴文铭思乡心切,掀开帘子钻出船舱,余青槐和李致庸不好意思再躺着,也穿上鞋跟了出来。船头不大,二人只能站在吴文铭后头。
“快到了,等到了庄上就拜托二位了。”吴文铭不敢拿两位老祖宗的安危当儿戏,打定主意不管太平贼匪到了哪儿,一回到庄上便请余李二人把两位族老架走。
“能为吴兄效力,在下三生有幸。”余青槐刚准备拱手回礼,突然发现西南方向卷起几道浓烟。
船工也注意到了,一边撑船一边自言自语地说“谁家失了火,烟那么高!”
吴文铭大吃一惊,正准备让船工撑快点,几条小船从汊港里拐了过来,撑船的人却没接着把船往东撑,而是把船靠到北岸,用竹篙支着往岸上爬。紧接着,船上的人把东西一包一包往岸上扔,刚爬上岸的人顾不上收拢包裹,而是把船上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往岸上拉。
“他们这是做什么,想过河再北走不到一里有渡口。”船工觉得奇怪,光顾着看稀奇一时间竟忘了撑船。
吴文铭一样觉的奇怪,喃喃地说“船家,撑快点,撑上去问问。”
“哦。”
船工反应过来,刚把竹篙插到河底,又有几条小船拐出汊港,又跟刚才那些人一样靠到北岸,忙不迭往岸上爬。
“兄弟,不能再往前走了!”
“大兄弟,帮帮忙,把船靠过来让我们过去!”
正狐疑,南岸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
三人回头一看,只见十几个乡民冲到了河边,有的背着包裹,有的抱着孩子,一边朝船上喊,一边焦急地往回看,像是生怕被谁追上似的。
“你们是哪个村的,急急忙忙,到底怎么了?”吴文铭急切地问。
“我们是柳家庄的,太平贼匪杀过来了!”
“贼匪杀过来了,贼匪到哪儿了?”
“已经杀到我们庄上了,到处抓人,见什么抢什么,连刘老爷家的祠堂都被他们给烧了,辛亏我们跑得快。老爷,求求你大发慈悲救小的一命,让小的们过河吧!”
贼匪这就杀过来了!
吴文铭惊出一身冷汗,一边让船工往南岸撑,一边焦急地问“吴家庄呢,贼匪有没有去吴家庄?”
“他们连我们柳家庄都没放过,更不用说吴家庄了!”一个汉子逃命心切,竟抱着孩子冲下了河,一边蹚着冰凉的河水往船边靠,一边心有余悸地说“吴家是大户,出了好几个朝廷大官,贼匪头一个去的就是吴家庄。”
完了!
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
想到两位老祖宗凶多吉少,吴文铭呆若木鸡,顿时没了主意。
余青槐意识到此地不能久留,一把抓住吴文铭的胳膊“吴兄,两位老爷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我们先送这几位乡亲过河,然后再想法儿打探。”
李致庸之所以愿意帮同知老爷编练乡勇,之所以愿意冒险来仪真,不只是想建功立业,也是想跟来瞧瞧贼匪到底杀到了哪儿,不亲眼瞧瞧心里不放心,毕竟家大业大,不是想走就能走的,可不走搞不好就成坐以待毙了。
他跟余青槐一样不想稀里糊涂死在这儿,连忙道“吴兄,别急,你们庄上那么多子弟,我们能想到的他们一定也能想到,一定早护送两位老爷子脱离险境了。”
“他们就算能想到,可老祖宗不愿意走,他们又能怎样?”
“要往好处想,想送这几位乡亲过河。”
……
与此同时,昨天下午领着兄弟们从奇兵营赶到仪真城外与梁九汇合的梁六,正同梁九带领的六十多个苦力拼命地往扬州跑。
官道上全是从往扬州逃难的人,牛车、推车把本就不宽的官道堵得水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