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头和吉大吉二等盐捕营官兵在泰州等张之杲咽气,以便护送张家上上下下三十多口及张之杲的棺椁沿运盐河来海安,再经海安去通州。
王千里和余青槐跟张光成没什么交情,而且护送这种事也用不着他们这样的士绅亲自出马,把从邵伯提到的人犯交给潘二就回来了,一回来就跟韩秀峰、顾院长一道为迎接两淮盐运使郭沛霖做准备。
镇上太嘈杂,而且没像样的宅院,连巡检司衙门都残破不堪,众人决定跟上次一样,请郭大人下榻在凤山书院。
凤山虽然只是座土山,包括书院在内的建筑虽然一样不是雕梁画柱,一样没亭台楼阁,但胜在山上山下树木众多,郁郁葱葱,至少在海安这地方是风景最优美的地方。而且没那么多闲杂人等,住在山上会很清静。
李致庸一大早就带人去如皋接驾,没想到他前脚刚走,随同郭大人巡察的新任两淮运判署理安丰场盐课司大使韩宸就差人赶到海安报信,说郭大人吃完早饭就从如皋动身,中午便能到海安,让众人在运盐河边恭候。
正因为如此,包括海安巡检方士枚和厘金局派驻海安抽厘的那两个什么委员在内的大小官员全来了,按品级大小列队在河边恭迎。
韩秀峰官居从五品,自然站在最前面。
顾院长和穿着一身布面铁甲、头戴铁盔的景华分列左右,人靠衣装马靠鞍,咋一看他倒真有几分武将的风采。不过只是看上去光鲜,事实上景华一直在喋喋不休地诉苦。
“四爷,我真扛不住了,胳膊疼的都抬不起来,腿疼的都迈不开,等会儿见着郭大人,我都不晓得能不能迈出步子,抬起胳膊给他老人家行礼”
“这才跑了几天,就疼成这样”韩秀峰将信将疑。
“天地良心,我疼的早上连饭碗都端不起来,不信您问苏觉明”景华愁眉苦脸地说。
想到让他这样的人每天穿戴盔甲围着打谷场跑几十圈,对他而言却是不是件容易事,韩秀峰觉得他的这些话应该不会有假,胳膊腿应该是真疼,但并没有因此同意他回去卸甲,而是循循善诱地说“景华,我晓得你这几天受罪了,但这罪受得值要是不受点罪,哪能这么威风的站在这儿。”
“只是看着威风。”
“看着威风也不容易,要是连看着都不威风,就你刚来时那样,能入得了郭大人的法眼”韩秀峰反问了一句,接着道“只要郭大人觉得你行,那盐捕营都司这缺就是你的了。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两淮盐运司盐捕缉私营的脸面,自然要威风凛凛,走出去就算唬不住那些贼匪和私枭,也得能唬住那些个看我们不顺眼的文武官员。”
景华听得一愣一愣的,想了好一会儿才好奇地问“四爷,谁吃熊心豹子胆了敢看您不顺眼”
“看我不顺眼的人多了,确切地说是看我们红眼。”
“他们凭什么看咱们红眼”
“这个道理再简单不过了,你想想,同样是朝廷命官,同样是经制内的绿营,他们要去跟贼匪拼命,我们不但不用还能查缉私贩缴获功盐发点小财,你说他们会不会红眼”
“哎呦,照您这一说还真是”
“所以你做上都司之后,不威风也得给我把威风逞起来。谁要是敢让我们去跟贼匪拼命,就告诉他我们是做什么的。”
“要是他们说是军务,是军令呢”
“难道光他们有军务,我们就没军务他们的军务是剿匪平乱,我们的军务是查缉私贩、弹压各场。各司其事,井水不犯河水。谁要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你就跟他讲道理,道理讲不通就不搭理他,我们该做什么就接着做什么。”
“他要是说我抗命,要究办我,治我的罪呢”景华追问道。
韩秀峰撩起他的盔甲下摆,笑道“抗命咋了,抗就抗了,想究办你,想治你的罪可没那么容易。亮出你的黄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