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广府人最得力的当属武举客绅马从龙,他请得两广总督叶名琛准许,以率客勇清剿洪兵余孽为名,诬蔑土人为匪党,肆行杀戮,使得这股报复土人的仇杀之风蔓延至广东多个县!”
“赤溪一带,客人与土人向来相处和睦,客民获悉械斗不可避免,为了维持局面与土民士绅在庙内歃血会盟,双方立下毒誓谁先开启战端,谁便遭灭族天谴!然再毒的誓也挡不住大势,仅一月后,广府土人在赤溪一个叫火烧寮的地方先动手,杀死一名客人。战端开启,遂不可收拾。赤溪三面环海,北面又是广府人聚集之地,客人无路可逃,只能应战……”
段大章语气平和,像是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事,龚瑛等人却听得心惊胆战。
等段大章念完,孙五爷放下茶杯,环视着众人故作轻松地说“诸位,我孙五这么大把年纪了还想求个善终,可不想跟广府的那些士绅一样死于土客械斗,更不想我孙家的子孙‘弃笔从戎’,跟诸位刀枪相向。”
见老东家阴沉着脸,江宗海急忙起身道“五爷您这是说哪里话,这儿是重庆府治下的巴县,不是广东,那样的事绝不会在我巴县重演!”
“不会?”孙五爷啥话都敢说,啥玩笑都敢开的名声在外,没段大章那么多顾忌,紧盯着江宗海问“小老弟,你湖广会馆门口就是码头,你是真不晓得还是装作看不见?茶帮和川帮都已经闹成啥样?”
“五爷,晚生……”
“一个巴掌拍不响,老朽没责怪你的意思,至于你们招募的那些茶勇,老朽也觉得没啥不妥。要不是那些茶勇帮同官军弹压,那些源源不断涌入的纤夫和湖广流民因为活不下去早扯旗造反了。”
孙五爷喝了一小口茶,接着道“老朽想说的是,广东的前车之鉴摆在那里,而我巴县乃至整个重庆府的形势又岌岌可危,堪称一点就着,我等不能不加以防范!要是让居心叵测之徒或贼匪的奸细挑拨离间,引发土客械斗,一旦像广东那样刀枪相向只会两败俱伤,只会便宜了那些贼匪!”
“五爷所言极是。”伍濬祥深以为然。
伍奎祥更是凝重地说“冤冤相报何时了,我等不但得引以为戒,还得陈请道署、府衙加以防范。谁若敢妖言惑众,谁若敢挑拨离间,必须从严法办!”
“伍老弟,你这是治标不治本啊。”段大章再次接过话茬,直言不讳地说“本地士绅与八省客商因为学额、中额起隙已久,别人你们伍家三兄弟借籍应试,占了我重庆府的学额和我四川的中额,却不把自个儿当重庆府人,你说本地士绅心里能没怨言?”
“段大人,奎祥惭愧。”伍奎祥尴尬到极点,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这事不能全怨你,我的同窗好友黄永洸也一样,当务之急是做点什么略作弥补。”段大章不想跟他们绕圈子,环视着众人开门见山地说“要是诸位愿意给我段大章面子,那就在明天的宾兴会上多捐点。再就是我朝承平已久,绿营不堪大用,想防堵住贵州的贼匪只能招募青壮办团练,而办团练不能没有粮饷,诸位能者多劳也应该多捐点。”
“大人说得是,我等……我等……”
“别着急,何况这也不只是诸位的事,”段大章看向龚瑛等本地士绅,意味深长地说“龚老弟,正如老五刚才所说,要不是保甲局招募的那些茶勇帮同官军弹压,用不着等到长毛和贵州的贼匪杀过来,我巴县就会先乱起来。所以老夫以为值此多事之秋,有钱的要出钱,有力的一样要出力!”
“段大人所言极是。”
“别极是了,当务之急是劝劝那些学子以举业为重,别再人云亦云跟着闹腾。崔老弟,杨老弟,明年便是会试之年,也该收收心早做些准备。你们寒窗苦读为的是啥,不就是图个金榜题名吗?”
广东土客械斗的消息听得崔焕章和杨吏清心惊胆战,哪会再有跟八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