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好解决的?
再没什么能比一张“下岗证”更适应于当下的情况了。
上万个家庭,或许还不止,而灵溪酒厂存在了30多年,最早的一批工人至少已经过了50岁。
将整个青春都奉献给了酒厂,到了这般年纪突然下岗,甚至连重新学一门手艺的时间都没有……
你让他们,何以为生?
也难怪看似环境优美的灵溪镇中,市区菜场里扔掉的垃圾却迎来了市场。
蓦然一想,心中悲切。
更令李亚东感觉五味杂陈的,则是刚才那些酒厂职工们的态度,他们……终究接受了这个事实。
已然做好了为小镇的未来、为国家大业,牺牲掉自己的想法。
这样一想,心生敬佩。
放眼全世界,再也找不到这样的工人了,他们曾经辉煌与灿烂过,不管是“工农商”也好、“工农·红军”也罢,他们都排在第一,而眼下繁华落尽,他们又选择了悄然隐退。
是那样可爱的一群人呀!
怎能见他们受苦?
李亚东此刻只恨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因为他深知这场浩劫的巨大影响。
这……仅仅是一个开端。
事情发展到这里,李亚东还哪里不知道,他从进入小镇开始,看到的所有东西都是虚的,面子工程,很明显何树清提前肃清过,将那些自觉碍眼、或将影响这笔生意成交的东西,隐藏到了幕后。
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走吧,去酒厂,我要见厂长。”李亚东说。
那个杵在他身后,都没敢走过来跟他对话的副厂长,他估计难堪大用。
“哦,走走,但……李董,厂长,他不在。”
“不在?”李亚东蹙眉问,“去了哪里?这种事情都不回来的吗?”
酒厂转让的大事,一把手居然不出面,那还谈个鬼?
“应该是有些事情搞耽搁了,我听说日苯那边最近在发地震。”
“日苯?”李亚东眉头一挑,“他出国了?”
“嗯,厂子不是面临破产吗,他说心里郁结,想出去散散心。”
“何镇长,你应该没去过日苯吧?”
“哦,还真没。我跟他不一样,有行政官职,出国很麻烦,各种手续,能烦死个人,而且我也不太乐意去。”
“怪不得,去过日苯你就知道,那边基本每个月都发地震。”
何树清:“……”
“去了多久?”
“快……三个月了。”
“那我知道了。”李亚东狠狠地往地上啐了口唾沫。
人渣败类,说的就是这种人。
90年代的下岗潮中,虽然数千万的工人遭受到了灾难性的伤害,但也有一小撮人赚了个盆满钵满。
而这一小撮人大致分为两类,一类笨点的,如同这个厂长一样,知道工厂难以为继,迟早要倒台,于是便趁机捞够了下辈子的华荣,躲到国外,从而加速了工厂的灭亡。
李亚东之前看过一篇报道,一个最终被抓回来的人,他说的一番话,应该能代表这个群体的整体心理——我为工厂操劳了一辈子,上面说不搞就不搞了,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那些是我应得的!
所以譬如灵溪酒厂,那一万名员工,他们应得的又是什么?
就是那张珍藏在锈迹斑斑的铁盒里的、然后在某个黄昏时分,趁妻儿不在,将它小心翼翼地取出来翻看一下,摩挲一阵儿,继而心生荣耀的东西?
第二类是聪明点的,他们很好地把握住了这个历史事件,然后费尽心机将工厂弄破产,继而利用关系和政策,私人再将其用很低廉的价格买下来,实现彻底私有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