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句丽王直指谢徵,而谢徵仍然端坐席上,安如泰山,只是与之四目相对,面带微笑,临危不乱。
在座多数人不识谢徵,便也三三两两的指着她,议论纷纷,萧道成亦是指了指她,侧首低声问曲平“他是何人?”
曲平摇头,只道“看他与永修县侯同桌而坐,想是永修县侯的亲信。”
萧道成打量着谢徵,隐隐有些担心,此番高句丽王孙挑衅,倘若谢徵输了,岂不叫人笑话大齐无人?
今日这般重要的场合,但凡来此赴宴的皇子大臣,都穿着朝服,就连萧道成,亦是身穿衮服,头戴通天冠,在座身穿常服的为数不多,仅有四人,除去谢徵外,便是萧映和萧晔各自府上的主簿,还有南康郡公褚渊的亲信,四人皆是陪坐。
那高句丽王孙放着众多身穿朝服的人不挑,偏挑了穿着常服的谢徵,本就有羞辱之意。
萧赜偏过头来望着谢徵,心中忐忑,他心知谢徵聪慧过人,却不知她棋技如何,今日这番比试,她可是万万输不得的。
众人都为谢徵捏把汗,唯独萧晔,像看笑话似的,等着谢徵出丑,桓陵同谢徵低语“不如我来。”他说完就作势要起身,谢徵却摁住他的腿,继而同高句丽王孙直言道“适才陛下是要王孙殿下挑选在座的王公大臣来弈棋,可您偏挑了我这个无名之辈,不知王孙殿下,您这是无心的,还是有意的?”
她虽面色平静,可言语间气势十足,文臣译道“阁下言下之意,是不敢比试?”
“非也,我只怕贵国王孙殿下要输给我这个无名之辈,日后脸上无光。”
萧道成看着谢徵,心下思忖,此人当真有如此信心?
那文臣噗笑,“看你年纪轻轻,口气倒是不小,你可知我们王孙殿下在本国,可是有棋中圣手之称,你若输给王孙殿下,也没人会怪你的。”
未等谢徵回话,高句丽王孙又拱手对萧道成说了一番话,文臣译道“王孙殿下说,要同那位郎君赌一把,就拿方才的朝贡为赌注,若是王孙殿下赢了,那方才的朝贡,就请皇帝陛下悉数退还。”
交谈至此,众人也总算看出了这高句丽王孙的目的,原来他是冲着朝贡来的,想必是嫌方才的赏赐少了。
萧道成没有说话,这朝贡,他确是可以悉数退回,可退回和退还到底还是两码事,输了朝贡,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那你们的王孙若是输了呢?”萧道成问。
“若是王孙殿下输了,皇帝陛下适才的赏赐,我们也会如数奉还。”
“不!”谢徵忽然站起身来,胸有成竹的说道“赏赐是一定要给的,这是大国之风范。若是你们的王孙输了,那今年的朝贡,烦请贵国再进献一倍来。”
高句丽王孙听罢,毫不犹豫的点了头,应道“好!”
萧道成与谢徵对视一眼,即刻就吩咐内监搬来棋盘搁置在大殿正中央,高句丽王孙与谢徵先后落座。
内监将两盒棋子放在棋盘上,谢徵与高句丽王孙几乎同时伸手要端走放黑子的棋盒,二人四目相对,各自使力要将棋盒端走,谁也不让着谁,谢徵先开了口,“不如先说说规矩吧,谢某曾听闻贵国弈棋,乃是数目制,一子两目,多者为胜,而蔽国弈棋,是数子制,双方规则不一,王孙殿下以为,你我此番弈棋,该定什么规矩呢?”
棋盘纵横各十九道,合三百六十一道,黑白子各一百八十一枚,双方交替行棋,在对角星位处各摆放两子,为座子制,白子先行,黑子后行。
中原的弈棋规则,乃是数子制,任何一方到一百八十一子即为胜。而高句丽的规则,却是数目制,一子为两目,数双方在棋盘上的目数,多者为胜。
看似区别不大,可比起输赢来,往往也只是分毫的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