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枝果然是被困在船舱里了,她挣扎了许久才得以脱困,待她游上来时,正巧抓着了漂浮在水面上的断桅杆,她趴在桅杆上,大口大口的吸气呼气,似乎已精疲力竭,她借着月光四下找寻,却不见谢徵踪影,赶忙呼道“娘子!娘子!娘子!”
水面上仍有不少人漂着,玉枝声声呼喊,却无一人回应,不免心急如焚,她自知谢徵熟悉水性,却也不大放心,于是又回到水中找,这回依然没找到谢徵,却遇见了同样在水中四处张望的尹略。
二人碰了面,一同回到水面上,各寻了一块船板趴在上面,尹略开口问“詹娘子,你可看见我家主子了?”
玉枝气喘吁吁,不大耐烦的说“我倒想问问你,有没有看到我家娘子?”
“他们适才在甲板上说话,如今想必还在一起的,詹娘子,你家娘子可会游水?”
玉枝也像谢徵一样谨慎,出身士族的闺阁女子,少有熟悉水性的,她心下暗暗斟酌了一番,这才回他“会倒是会,就是不大精通。”
“那就不妨事了,”尹略也不知是在安慰她,还是说的真心话,他说“我家主子水性极好,你家娘子同他在一起,不会有什么事的。”
尹略言之有理,何况谢徵水性本也不差,玉枝细细一想,她的担心的确有些多余了,可不管怎么样,见不到人,她这心就定不下来。
“那也得见着她人才行啊,”玉枝叹了一声。
周围一阵轰动,只听几人大喊“有船!有船来了!有船来了!”
尹略与玉枝望着东南方向不远处慢慢靠近的船只,耳边充斥着一众落水之人的呼救,玉枝又叹了一声,道“也不知娘子在哪儿……”
来的是一艘渔船,中等大小,隔老远就有一股鱼腥味扑鼻而来。
渔船停下,船上的几个渔民纷纷抛下麻绳救人,众人皆上了船,尹略亦拉着玉枝游过去,说道“我们也上去。”
到了船下,尹略紧着玉枝先上去,玉枝抓着麻绳,却不动身往上爬,回头道“可我家娘子怎么办?”
尹略推搡着她上去,言道“你先上去再说。”
天气寒冷,众人衣衫湿透,渔船上生了火,众人都围着火取暖,玉枝与尹略亦然,渔民特地煮了姜茶来分与每人一碗,说道“你们在水里泡了这么久,想必都冻坏了,赶紧喝碗姜茶驱驱寒,现在这个天,要是染了风寒,怕是难好。”
玉枝捧着暖和的茶碗,低语“若是县侯知道我把娘子弄丢了,他怕要杀了我。”
“此事怨不得你,谁知道那客船会突然漏水,再说,如今我们只是走散了而已,”尹略拍了拍她单薄的脊背,笑道“你放心,谢娘子与我家主子在一起,她不会有事的。”
众人与几位渔民说道了几句客船意外漏水之事,又道了谢,渔民问“你们的船是打哪儿来,要到哪儿去啊?”
客船的舵手回“我们是从广陵走的,要去高平。”
渔民诧异“你们是南朝人?”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答复,有的说自己的南朝人,也有的说自己是北朝人,家乡在哪个州哪个郡,舵手笑道“都是行商之人,两头跑。”
玉枝走到舵手旁边,小声的问“舵手大哥,不知方才客船上的人是不是都上来了?我有两个朋友走散了。”
舵手摇头,轻叹道“说起来实在是作孽,今日行船不利,遭逢沉船,怕有不少人都遇难了,你那两位朋友,唉,不好说啊……”
尹略也走过来,道“可我们那两位朋友都会游水,沉船之时就站在甲板上,想必不会有什么事吧。”
舵手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恍然道“对了,方才在水里,好像有几个年轻人往岸边游了,不知你说的那两位,是不是也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