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之前,季妧特意让关山饶了一下道,又回了一趟东大街。
一来是跟辛子期打声招呼,顺便让他通知胡良,制药坊二十八停工后就赶紧回家,不要多耽搁,家里人都等着他团圆过节。
二来则是因为老道士。
近来老道士常来店里蹭饭,虽然蹭完就不见人影,但一天两顿,雷打不动、准时准点。
季妧以为今天他也在,年尾宴都决定算他一份了,没想到竟然整天没见着人影。
虽然没这个必要也没这个义务,但若是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这么走了,万一道士春节期间没处吃饭……
其实应该也饿不死,毕竟这些年都过来了……
季妧正想说算了,关山已经勒停了马车。
老道士两手插在袖筒,蹲坐在季氏味业门口,一把鼻涕一把泪。
“你们也太缺德了,说都不说一下就关了店,贫道要是饿死冻死在你家店门口,怪谁?!”
季妧掀帘子没好气道“冻死饿死怕什么,正好可以去见你们家祖师爷,只不过你得另挑个风水宝地,我家店碍着你了?好心兜圈回来,反被你赖上,算了关山,咱们走。”
老道士立马端不住了,扑上来把住缰绳,不肯放行。
“欸欸?别走呀!贫道就那么一说,其实心里清楚着呐,你二位善心的居士是不会不管我的。”
季妧白了他一眼,懒得跟他废话,直接问他过年打算去哪。
老道士苦着脸道“荒山、破庙……还能去哪?”
季妧不客气的拆穿他“少在这卖惨,之前从黄林汉那抢走的十两银子,足够你好吃好喝过个年了。特意绕过来就是跟你说一声,正月十五之前你吃住就自理吧,店里不开门,你来也是白来。”
老道士掰着指头数了数,这下何止脸苦,连心都苦了。
“竟要大半个月?唉,贫道之命何其苦也,刚过几日舒坦日子,就被人扫地出门……”
张翠翠看他这样怪可怜的,扯了扯季妧“要不让他住在店里?”
反正人都走了,后院几间房都空着,留个人看门也好。
“我怕他纵火。”
这老道士云遮雾罩的,季妧信不实他,自然不放心把他一个人留在店里。
她这话没有避着老道士,老道士顿时气成了蛤蟆。
“贫道为你装神弄鬼、搞风搞雨,到头来还要被你当贼防着?罢罢罢!你这店不进也罢,贫道也用不着你管,天大地大,自有贫道容……”
季妧举起一只断他。
“你先打住,只是不让你住店,没说不管你。你要是实在没地儿去,就去我家过年,这总行了吧?”
老道士仅愣了一瞬,脸上的表情便完成了在悲愤和激动之间的无缝切换,看上去那叫一个滑稽。
“贫道就知道!就知道自己不会看错人!”
“那你去还是不去?”
老道士感动过后,拈须摆手,以一副特别缥缈兼欠揍的语气道“贫道方外之人,早已脱离凡俗,年节于我不过常日,还是不去……”
季妧连白眼都懒得翻了,唰的放下车帘“走。”
早说不就完了,在这又是控诉又是卖惨的,白白耽误她时间。
老道士恬不知耻,追上来扒着窗户,乱蓬蓬的头探进车厢“正月十六贫道准时上门蹭饭啊!”
季妧正想伸手把他推下去,就听他哎呦一声,扒着小窗的手松开,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虽然马车刚起步,行驶的不快,但老道士也一把年纪了,这要万一摔个好歹……
关山似乎预料到她在想什么,隔着车帘跟她说了句没事。
果然,话音刚落,就听见老道士气急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