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声问李叔夜,手里的剑握得紧了些。
“你父亲赢了?是吧?”我忍住心头的痛,又问了一遍。
李叔夜点头。
“铮!”
我的剑出了鞘,剑尖直指李叔夜的脖颈,他却没有躲。
“翊儿……你怎么了?”
李叔夜面露担忧,他眼里的星光在抖。
我的手也在抖,我的脑子突然变得很混乱,我想起了乱葬岗司徒延祖的孤坟,想到了修脖子上烙上的那个“奴”字,想到了修说过的司徒家325口人,眼睛好似冲了血的疼。我不是司徒书雪,依旧这般愤怒,若我是真的,我这剑说不定就砍了下去。
“我有些明白皇后说的那句话的含义了。”
我颓然地把剑放下,却不想看李叔夜,我心里特别难受。
“天下第一,真的那么重要吗?”我低下头,问李叔夜,只要他的回答是“是”,我就出手。
李叔夜起身,走到我身前,摸了摸我的脸,说:“翊儿,师父不会害你。”
我默然地点头,却还是不舒服。
“翊儿,在其位,谋其事,谋士只是按照主公的意愿做事。你是凤命,圣上不会害你。”李叔夜说。
意思就是,当年司徒家被族诛,是因为皇帝想灭掉司徒家,而李政道只是给皇帝出主意?这么说来,皇帝,云霁寒,岂不是也成了仇人?
不,不,不是这样的。仇啊怨啊!与我有什么关系啊!我本就不是司徒书雪。
“师父,你回去吧!我……”我扶着额头,“我脑子有点乱。”
李叔夜摸了摸我的额头,他把面具戴上,把我的剑插进鞘中,他还是不放心,又保证了一次:“翊儿,师父不会害你。”
李叔夜离开后,我栽在地上,却睡不着,原来这世上所有的人,包括我自己,都逃不开这东西:对名利的追逐。
寅时很快便到了,天还没有亮,我进东宫时,云霁寒已经在庭院里等我,我手里握着剑,看云霁寒演示了一遍之后,走出去。
我把他刚才的剑招演示了一遍,云霁寒却摇了摇头,说:“花拳绣腿。”
就是说我做得不好。
他走到我身边,如昨天那样手把手的指导我,他批评我:“心不在焉。”
我咬了下嘴唇,逼迫自己不去想那些,集中精神跟着云霁寒的节奏,云霁寒在我耳畔说:“翊儿,专心,敌人就在眼前,你要想的,是怎么活下去。”
我点头,道:“三哥,我会活得好。”
我做了次深呼吸,把所有的烦恼都抛却,认真领悟云霁寒交给我的剑招,心中的那片惶然渐渐散去。
不错,这世上本就不可能有完全纯善的人,我不想死于非命,我要活下去。
什么凤命非长命,这一世,我非要活够本儿不可。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的日程被排得满满的。寅时到东宫练剑,然后到未央宫与太子妃、皇后斗智斗勇,过了午时,再回东宫为云霁寒念奏章,发表我那些不着边际的言论,调剂云霁寒枯燥的日子,夜里,我还要等李叔夜,有时亲哥修也会来,我提防着不让他们两个碰上,不然,事情会变得格外糟糕。
皇后对我态度好了一点,但仅仅是一点,魔鬼式训练是什么样,她就是什么样,她的要求太高了。
立卧行走在她眼里都不合格,连拿筷子的姿势,吃什么,吃多少都要被要求,我觉得皇后简直要把我训练成提线木偶了。
“不行,你写得这是什么?翊儿啊!你这字儿,简直……狗扒得都比你强!”皇后气得头发都快冒烟了。
“就是!母后您看看儿臣的,养养眼!”云倾城居然还在火上浇油,显摆她的一手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