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同东方天师所言,第二天早上,玄坛宫方丈冷腾兴亲自坐着马车赶到了春风阆苑,向赵致然“道贺”。他手上拿着一份总观直接用飞符送到京师的加急文书。
这份文书中,总观下观三都议决,因赵致然“才干卓异,品性冲和,功劳卓著”,着免去玄坛宫方丈一职,建议为文昌观方丈公推人选,要求文昌观立刻召开公推大议事,推选南直隶新任方丈。
文书发玄坛宫和文昌观,并于道门邸报上昭示,同时登载于最新一期的《龙虎山》上。
按照冷监院的理解,这是修士迈入省观一级方丈的突破,具有重大意义,故此总观下观才会如此郑重其事,以及迫不及待。
如果是在以前,赵然肯定欢欢喜喜接受道贺,然后高高兴兴等待公推,最后心满意足接过最后的任职文书。
但这一次,他心情真的十分复杂。
指着文书上褒奖自己的评语,笑道“多了一句啊,不容易。”
冷腾兴凑趣道“方丈的大功实在遮掩不住,总观典造院那帮写文的无论如何不敢图省事贪墨了这句去。”
赵然道“多谢冷监院了,还大老远专门过来向我道贺。”
冷腾兴道“方丈何出此言?我这条命,阖院同道的命都是方丈所救,遇到方丈的大事,焉能不来禀告?再说,方丈身体有恙,我过来拜见方丈又算得了什么?其实同道们都想过来向方丈亲自道贺的……”
赵然摆摆手“我这样子,腿脚都不利索,就请大伙儿见谅吧。”
冷腾兴忙道“是,我也是这个意思。我怕打扰方丈康健,没答应他们。虽然没来,但同道们都让我带句话方丈高升之后,也请对我等老部下放心,我等一定按照方丈的布道思路继续做好应天的布道事务,方丈拟定的规矩,绝不逾越半步……”
等冷腾兴一通表完决心,赵然问“大早上的,没吃早饭吧,要不就在我这里用一些?当然,我这里只有粗茶淡饭,冷监院若是用不惯,也可以回去吃。”
冷腾兴笑道“哪儿能呢,今日定要叨扰方丈一餐了,今后可难得有这机缘。”
赵然陪着冷腾兴吃了很简单的早餐,肉饼、绿豆糕和米粥,便打发他回去了。
冷腾兴临走前道“明日在栖霞山公推升座大典,到时候再与方丈相见。”
他前脚刚走,顾腾嘉后脚就到了,文昌观在城外栖霞山上,由此推算,顾腾嘉出发的时辰一点都不比冷腾兴晚,甚至还早。
对这位省观监院,赵然是非常尊敬的,不仅仅因为他的身份和道职,更因为关键时刻他的举旗站队,给赵然省去了后续的很多麻烦,故此,赵然亲自来到大门外,将顾腾嘉接了进来。
不用多说什么,顾腾嘉肯定没好好吃早餐,赵然直接陪他又吃了一顿,吃完后,由苏川药推着车,沿莫愁湖畔溜达。
赵然问“老方丈呢?”
顾腾嘉道“庄方丈自打上次气倒了之后,身子骨就不行了,上个月便向庐山递交了辞道书,准备回乡颐养天年。等了一个月,昨日终于是批复下来了,连同致然你的公推建议文书一并发到了观里。庄方丈说,明日参加完你的公推升座大典,就下山返乡。致然,听说是你来担任方丈,文昌观里同道们都是兴高采烈啊,如今个个都在忙着筹备明日的公推仪典,就等你上山了。”
无论文昌观也好,玄坛宫也罢,两处的同道们都不清楚这里头的玄妙,赵然相信,他们都是抱着极高的热忱期待着自己的就任,根本没有想到这里面的那么多弯弯绕绕。
赵然能怎么办呢?他不可能跟大家说,其实我没打算去文昌观就任方丈,我想要的是道录司,所以你们先不要那么激动,暂缓公推,等这边理清头绪再说。
更何况,从目前事态的进展来看,他执掌道录司的希望已经几乎破灭了。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