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天下,这是每一个儒门士子毕生追求的目标。我们儒门士子或许不是十全十美,但我们以家国为己任,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致力于天下大治,却是从未忘记过的使命。仙庭不除,儒门不昌,苍生无福。”
高骈愣了愣。
他马上道“儒门的志向孤王自然是清楚的,也向来敬仰万分,正因如此,淮南才是儒门胜地”
不等高骈说完,王载丰忽然打断他“不,殿下不清楚!”
高骈讶然,看着王载丰一时无言,脸色也变得难堪且难看。
王载丰长叹一声“不知殿下可否记得,老夫曾经以食物为诱,在街头教导过一群小乞丐读圣贤书?那件事让儒门和殿下都收获了美名。但是事后谁还记得那群小乞丐?可曾有人关心他们接下来的命运?”
高骈皱眉,声音低沉道“先生此时提起此事,意欲何为?”
见高骈只是羞恼,而没有自省之意,王载丰眸底掠过一抹失望之色。
他喟叹道“以老夫的能力,的确可以改变那群乞丐的命运,最不济也能收他们入学舍,让他们成为儒门弟子。但是老夫却没有那么做,殿下可知为何?”
高骈不说话。
王载丰自顾自继续道“乱世当道,天下流离失所之人何止千万,儒门士子要救的是所有人,而不是这个!要改变这个乞丐的命运很容易,但是结果会如何?只不过是让我们自己心安理得罢了。”
“今天救了个人,明天救了个人,我们这学舍充其量能容下多少人?以数百上千人之命运,换得儒门士子的沾沾自喜?换得天下人都歌颂我们仁义?让我们自认为高尚有德?”
“这不是真正的仁义,这只是自欺,更是欺世!”
高骈皱眉。
他不知道王载丰在说什么。
王载丰却没有停下来。
他认真的看着高骈,“儒门士子在淮南为官很容易,殿下点点头就可以,但想要实现儒门志向却很难,因为那会触犯很动人的利益。这些时日以来,儒门士子希望推行仁政,却每每受阻,殿下表面支持,实际上却不肯真的推行诸多大政,这是为何?”
不等高骈回答,王载丰已经给出答案“因为殿下担心新政让那些豪族地主不满,失去他们的支持,引发淮南地方不稳,影响自己成就大业!”
高骈怒。
他道“孤王身为一方之主,自然要照顾各方利益,不如此何以赢得所有人支持?不如此何以让淮南安稳、强大?”
王载丰哂笑一声,充满轻蔑之意。
他争锋相对“若是如此,吴王之名,也就是殿下功业的顶点了。”
高骈大怒。
他几乎想要掀桌子就走。
自从王载丰到扬州以来,他们之间还没爆发过这样的冲突。
高骈甚至都搞不明白,王载丰今夜为何会有如此过分的言论。
就因为他说要坐收渔利,去对
付安王?
儒门到底是谁的儒门?!
长安城,岐王府。
跟高骈在扬州大兴土木新建王宫不同,李茂贞的岐王府只是王府,都没有被叫作王宫,而且也不是新宅,只是一处规模尚可的旧邸。
岐王府唯一的可取之处,也就只有距离皇宫近了。
距离安王府也很近。
星夜下,面如冠玉的李茂贞羽扇纶巾,站在阁楼上观望灯火辉煌的市井,闲散的就像是个无忧无虑的庶人。身上没了沙场上那种大杀四方的锋芒,竟然显露出几分风雅之色。
以李茂贞冠绝天下的容貌,无论是身穿威武精甲,还是这副庶民衣着,都有一种让人侧目的魅力。事实上,李茂贞平日里常常自比宋玉潘安,闲暇的时候很注重自身妆扮——是妆扮而不是装扮。
此刻,丹凤眼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