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之珩摇摇头,无奈道“你是知道我这性子的,自小便是个坐不住的。一次父亲带我去陆家拜访,我偷偷跑了出去,遇上一名陆家的小孩子。我邀他跟我一起玩,那孩子竟然说他得去完成功课。我便很好奇,那孩子比我小一些,我想着好歹比他大,他的功课我应当能帮忙,于是跟着他去瞧了他的功课。”
他说道这里,好像记忆实在很恐怖,喝了一口茶压压惊,对宋卿城道“你猜怎么着?我竟然发现那孩子在背《庸词》,而且已经背完了一大半。那是我才十二三,那孩子比我还小,你可以想象一下我当时的受到的惊吓!”
宋卿城的脸色也缓缓镇重。
《庸词》是前朝十分卓越的一位谋士写下的论策,烦冗复杂不说,还篇幅极长,足足几大本。
宋卿城天赋足够妖孽,也是七八岁才去碰《庸词》。
照王之珩的说法,那孩子已经快抵得上宋卿城了。
可如果这样的天赋能如此常见的话,宋卿城的天才之名也不会被传颂这么久了。
王之珩还嫌震惊不够大,继续道“这还不是最使我惊吓的。我当时便吓着了,因为你的缘故我对籍策都有些耳闻,虽然我当时还没学过《庸词》,可也知道那个年纪不是一般人能学的。我便问他,是不是他的先生布置错功课了。谁知他回答,先生没布置错,这道功课已经布置了快一月,他是学堂里学的最慢的了。陆家的学堂是在自家中设的,里面也只有陆家的子弟,十岁左右的孩子背习《庸词》,还是陆家中最差的,你可想我当时被他的话吓成什么样。”
“所幸,我当时在那里惊吓着了,就听见了那孩子背诵《庸词》的过程,这才好受一些。他背的十分生硬,磕磕绊绊的,跟我差不多,而非跟你似的过目不忘般。但即便这样,他也是优于大部分人的。如果换做我,就算再大几年,我也打死不会去背《庸词》,管他先生布置没布置。可他那样的时候,自制力与毅力便远超过我了。”
宋卿城还是第一次从王之珩嘴里听见这些事。他道“如若陆家子弟全是这样,你觉得现今朝堂上还有我们的容身之所。”
王之珩摇摇手中的扇子,道“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了。见过那孩子之后,我还去过几次陆家。因着那次起了心思,便开始特别留意陆家的孩子是否真如那个小孩所言的优秀。但陆家的孩子管制挺严,大部分的时候都在学堂,那之后我一直未能再碰上。可我注意到了另一件事。”
“什么?”宋卿城问。陆家他仅仅去过两次,在见陆澜之前从没去过。要知道陆家的详情,唯有靠王之珩过去的所见。
“他们的下人,都姓陆。”
“什么意思?”宋卿城猜到了他话中的意思,却难以置信。
“就是这个意思。不敢相信对吧?谁能想到陆家的分支只能沦为下人?怎么说都是血亲,就算不能共同享有荣华,可也没有哪个家族会让分支直接成为下人的。但陆家便是。”
“我第一次听见一个两三岁多的小娃娃对抱着他的少年叫三叔,而后没多少天再见,那少年就穿着下人的服饰,跟其他下人没有二般。之后又悄悄偷听见一位管事教训他的女儿,说分支便是分支,只可为下人,不要去学嫡系小姐。那时我便确定。”
“可怕的是,那些分支的陆家人对于成为下人这件事没有分毫怨言,甚至自己认为这就是理所应当。也是打这之后,我再也不跟父亲去陆家。现在想想我仍旧觉得诡异可怕得很,也从来不敢将自己发觉的事告诉别人,连父亲都没有。你是我第一位告知的。”
说到这些辛密的时候,王之珩早早挥退下人,房内只留下他跟宋卿城两人。
宋卿城第一次听见这些言论,可脑海里迅速想到了在陆澜面前的管家,今日所见的那个小姑娘,还有送他出府的小厮。
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