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许多富人是凭辛苦经营才攒的财富,凭何要被劫走送给他人?要我说,还当肃清政治,保家卫国,给百姓一个朗朗乾坤,这才是正道,也才是大丈夫理当所为!”
“得得得,大丈夫理当肃清政治,保家卫国,可本姑娘仅是小女子啊。”剑无烟先是不爽,但旋即,她突然手指纪泽,吃吃笑道“哦,你定是妒忌别个武功好,长相又好吧,那厮还是有名的风流浪子呢,咯咯咯”
“哪里哪里,纪某岂是那等小气之人”纪泽老脸一红,忙出口否认,心里却因剑无烟的最后一句贬语而舒服了许多。他倒浑没注意到,剑无烟的明眸中闪过欢喜,并且,耳朵尖儿又红了。
“哇哇哇”忽然,一阵撕心裂肺的孩啼再次打破了这里的平静。抬眼看去,只见一个衣着寒酸的妇人,用半旧布毯裹着一个小童抱在怀里,正匆匆走出胡同,路过汤圆摊前,一块遮风的青布巾从额头扎到颌下,只露出她半张肤黑汗津的脸。
妇人怀中是个不到两岁的胖大小子,哭得鼻涕眼泪一把,他一边哇哇啼哭,还一边手抓脚踹,原本裹着他的挡风毯子也被他踢散。那妇人被孩童闹得连走路都不方便,却毫无办法,只得一边急走,一边轻拍孩子屁股哄道“乖乖宝贝儿,不要哭了,待会到了家,娘就给你煮菜粥。”
正吃着香喷喷的汤圆,纪泽随意地瞟了妇人一眼,目光所及,本仅随意一瞥,可那孩子踢松毡毯,露出其内穿着,却令纪泽心中顿生疑窦。前生毕竟是干刑警的,一些细节推敲几成本能的习惯。
那小娃身穿百家衣,头戴虎头帽,寻常人家为求孩子健康平安,大多如此打扮,并不稀奇,可是,各家各户难免有高低贵贱之分,自然体现在用料之上。这个孩子的衣着饰样虽然普通,但用料绝非凡品。而且,他仰面号啕之时,颈间露出了一条金链子,胸前还有个金光闪闪的长命锁,就算那是铜的,这年头也很值钱呀。这样的衣着饰物,岂是一个给婴儿喝菜粥的人家所能置备?
“站住!”纪泽不及多想,眼见那妇人抱着孩子已从汤圆摊前匆匆走过,立时将汤圆碗往摊上重重一放,爆吼一声站了起来。不说老孙头与剑无烟等人被吓了一跳,那妇人吃纪泽一吼,更吓得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
俺干嘛多事拦住她!?抢步上前的纪泽有过瞬间的后悔。万一人家不是拐卖孩童抑或绑做肉票,自己误解了人家,很可能会挨这妇人一顿臭骂,乃至其左近的亲友四邻一通责难;若真是歹人,岂非又会引来同伙,甚或招来官差。须知幽州王大都督对他纪某人的悬赏通缉并未撤销,尽管唇上颌下都贴了假胡子掩饰,却难保不备经年衙役看破啊!
只是,前生的纪泽警官,曾经见过被拐孩童让乞丐团伙故意弄伤弄残的悲惨实例,也曾见过失童父母痛不欲生撕心裂肺的凄苦惨景,更是见过数个失童家庭,老人急恨而逝,夫妻怨怼离异,一个美满家庭就此分崩离析。可以说,一个孩童的拐卖失窃往往意味着一家人的人生沉沦。那时的纪泽恨不得国家恢复凌迟这种不人道的酷刑,来狠狠惩治这些没有人性的畜牲,而非不足震慑的有期徒刑。
而今时移世易,纪泽却未改那份嫉恶。在这幽州辖境的容城,今日如果是公子哥调戏大姑娘,抑或车马撞伤人不赔钱,乃至方才那位侠盗失手被擒,纪泽多半都不会没事找事惹火烧身。可是,这很可能是拐带孩童,在纪泽看来是不亚害命的不赦之罪,他焉能姑且?
拦到那妇人前面,纪泽平抑呼吸,坚定决心,他双眼盯视着妇人,凛然问道“这个孩子,可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