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侧”,第一次更曾成功教育晋元帝司马睿如何做傀儡。彼时天下士人对王敦趋之若鹜,偏生能够坐稳其第一谋主的,正是这个一介寒门的钱凤。
(注正史的东晋初期,在王敦叛而不叛复又叛的两次愚蠢政变中,钱凤第一次劝王敦莫要与东晋小朝廷媾和,直接干掉司马睿一了百了,第二次则认为东晋朝局已稳,人心思定,反对王敦举兵反叛。结果,王敦固执己见,第一次养虎为患,第二次兵败身死,皆被钱凤料中,由此可见钱凤之才。其人于王敦,正如张宾于石勒,差别仅在所投主公的成败而已。)
并不知纪泽所想,钱凤以一种不符儒家仁德的森冷口气继续道“至于痛击马韩却不占据,反与之同盟,盖因华兴府尚还无力消化马韩,更无力应对半岛他国乃至王浚集团可能的干涉。当然,华兴府此时虽不取马韩,却是将此砧板之肉留待日后,自不可便宜半岛他国,故须结城下之盟以护马韩,并藉之盘剥马韩,掠其人力物力以壮华兴府,想来王浚等其它势力尚不值为此与华兴府大动干戈。”
半殖民地!听钱凤说到此处,纪泽突觉心中一片敞亮。一直以来,如何对待马韩这只不咬人却恶心人的苍蝇委实令他头疼。破军易,破国难,吞灭一国则难上加难。华兴府刚落足海外不到一年,自身内部尚未理顺,近期内攻吞孤立落后的夷州岛还成,但要吞并有着外在盟友的马韩,他纪泽还真觉得棘手!
况且,战争是政治的延续,华兴府尚有更易征服掌控的夷州岛可以开发,所需的是更多人口,短期内对马韩甚或大晋领土委实没有欲求。既然无需也难以吞并,他就不好拍打马韩这只苍蝇,否则岂非自损兵马去便宜马韩的其它邻居?
灭又灭不得,和又不踏实,自家发展又需要马韩的人力物力乃至商业市场,而今听钱凤提醒,倒令他想起后世列强们的种种手段。暗骂自家愚蠢之余,他对钱凤更加高看一眼,思维敏锐、目光独到、务实而不迂腐,呃,儒学方面除外,这钱凤委实是位不可多得的大才。
轻轻击节,纪泽一脸笑容,满口称赞道“士仪果然大才,目光长远,见解独到,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若论才能,怕是历数华兴府上下也少有出士仪之右者,这首期科考状元非士仪莫属。说来,我华兴府机缘巧合将士仪从中原强行掳来这等偏荒海外,纪某竟还一无所知,令明珠蒙尘,须得向士仪致歉啊,哈哈。”
作势向钱凤一拜,纪泽接着略一沉吟,继而笑道“以士仪之才,一部侍郎亦可胜任,但毕竟入仕日短,功绩不显,骤登高位反有不美。如此,华兴府即将开府,参军署将有大量人手外调从政,人才正有缺额,士仪在徐州军中本就司职辎重,还请先屈就参军署辎部,暂任假铠曹从事一职,立有功勋再行升迁。当然,攻略马韩尚待他日,士仪暂先协力筹备今冬的南征夷州。不知意下如何?”
今科状元本就荣耀非常,一来便给六品要职,更是马上就有建功机会,还隐有高职相待,这远胜钱凤被掳前对琅琊王氏重用的期许程度,甚至一府之主象征性道了歉,面子里子都给了。钱凤虽胸有丘壑,毕竟年纪尚轻,被纪泽这一碗碗迷魂汤灌下,一时也不免心驰神遥,难以自已。
正此时,纪泽像是刚刚想起,笑道“哦,对了,华兴府毕竟为晋廷不容,加之大晋日趋混乱,为安全计,某将遣人专程请贵家眷来岛,也免士仪牵挂之苦,呵呵。当然,此亦本府定例,不日会有署员寻士仪细商具体事宜。”
家眷来岛!?钱凤立刻从兴奋中清醒,这是挟持人质啊,若是家眷来了,日后他钱凤还有机会转圜吗?然而,看着纪泽笑容之后的不容置疑,钱凤也知此事无可更改,自己家眷居所并不算秘密,这投名状是不交也得交,反正这趟贼船是不上也上了,别个给的条件也委实不低,那就先一心一意的干着,看看日后能否有所成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