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天灾,这下司马越都顾不上思考纪泽的事了,而是急声问道“庆孙是说,明年恐有大灾!?”
刘舆缓缓摇头,面色沉重道“舆可不敢自诩上知天文,更不会卜卦吉凶,此事还当提请有司细究。但是,气候异常已现,明年庄稼堪忧,我大晋数度战乱,今秋虽算丰收,各地存粮却仍不足以抵抗一场天灾。王上方稳大局,还当休养生息,并谨防天灾,但有不测,如今之大好局面,只恐付诸东流!”
众人暗松口气,但仅是松了半口,刘舆虽未拿出别的天灾佐证,可不同寻常的暖冬委实令人不踏实。稍倾,东海王收起思绪,看向刘舆道“庆孙,有其一当还有其二吧。”
“其二,观使者行程,对比表文书写时间,可知安海战船从其要枢乐郡抵达大晋沿海,仅需三日时间。据舆了解,血旗军有一方法,可于茫茫大海中辨位,可以直来直去。”面色一肃,刘舆道,“反观我方,非但尚无横渡远洋之战船,也无能力辨位横渡汪洋直奔乐郡。”
刘舆话音落下,众人还在品味其中含意,席间的裴邈已然不屑道“嗤!奇技营巧而已。一群醉心海贸之徒,纵有些许便利,于浩浩大势面前,又何足挂齿?”
众人哑然,刘舆本是范阳王一系,刚刚投奔司马越,如今又颇受重用,不乏幕府嫡系对他挑刺,甚至为了反对而反对,只是,此刻刘舆明显意有所指,似乎不是争宠互掐的时候啊。
瞥了眼裴邈,刘舆淡淡道“何足挂齿吗?仅因这点差距,相比血旗军发兵三日便可攻击我大晋青徐扬各州,我方远征乐郡何其难也!须知我等如今即便攻取长广,恐已难以伤其根基,而欲攻取乐郡,我方舰队需经辽东、百济、马韩大幅绕道,之后方可抵达乐郡,耗时近月也属正常。若其放弃乐郡转往瀛东、琉球二郡,漫漫海途尚不知其远,费时更是不可计数!”
司马越已经陷入思索,裴邈却是不满道“区区一群海外流贼,左长史未免太过长他人志气了吧。如今王上已然肃清朝纲,凭我泱泱大晋,纵使他血旗军藏匿海外,赳赳王师莫非还奈何他不得?”
“非奈何不得,而是耗费过巨,如今国库难以为继!”刘舆可不会跳坑,他淡淡道“我方实力固然远胜血旗军,却不代表就能轻易覆灭对方。对方号称海外三郡,有百万之民,十万精锐,虽有浮夸,但当有半数,以血旗军之强悍,其势已成,已然不亚幽州王浚。舆乐观估计,我方需出十万雄兵,海上转战半年,或可覆灭对方,但其间战船、兵械、辎重所耗,至少数倍于中原用兵,如何支应?”
数字说明问题,刚打完内战的众人顿时哑火。刘舆则转向司马越,拱手为礼道“王上,所谓齐家治国方平天下,与其在此百废待兴之际,耗费无尽物力去茫茫海外剿灭血旗军,倒不如先稳定我中原局势。既然安海将军愿出巨资向朝廷与王上示好,我等何不暂先许以和平相处,从而大量索要税赋捐征,用之填补国内之需?同时,我等还可设法令血旗军与王浚两虎相斗,彼此钳制,也好压制其发展壮大。”
尽管有意相助纪泽与华兴府,但刘舆绝不会公然帮助他们说话,否则本就新换门庭的他,立场就值得怀疑了,令其破财消灾是他能做的最大努力。而他这番完全出于财政本职的考量,果然已令司马越微微颔首。须知司马越刚刚掌控朝权,此时正雄心壮志收拾山河,还是懂得顾全大局的,尤其关键的一点,国库都快干净得没耗子去了。
始终注意司马越的神情,潘滔立马转变论调,语重心长道“哎,庆孙所虑却也有理。如今西北有匈奴,西南有巴氐,东南有陈敏,东北王浚亦狼子野心,攘外必先安内。非万全准备,我等却也不宜轻动那安海将军,以免打虎不成反被咬。左右其对朝局鞭长莫及,且一再宣称反对内战,扮演忠臣,估计其短期尚还不至为祸中原,反不如暂以大义迫其为我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