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阴晦,恶风呜咽,乐岛东北百里,七艘快桨船乘风破浪,直追刚从无名岛南逃的三艘渔船。看其船桨翻飞,怪叫连连,作风确与寻常的韩海贼匪别无二致。只是,若要贴近细看最大一艘千石旗舰,其上的海贼里竟还混有十数州胡夷人,他们中央,意气风发的海贼头领,却是一个刀疤脸的矮壮汉子。
“哈哈哈,汉贼果然卑劣,死道友不死贫道啊!好,今次就放过那艘新式快船,免得夜长梦多,给我分为三组,全力追那三艘渔船!”挥刀狂笑,刀疤脸红着眼睛,不无癫狂道,“纪贼不是大婚吗?不是舒爽吗?不是海贸发财吗?本公子就叫你一觉睡醒,再无民船胆敢下海!哈哈哈”
一名韩人模样的富态之人凑近高罗,手指前方渔船笑道“高公子,你看那些渔船,像是开始丢货物了,嘿嘿,他们穷途末路啦!啧啧,只可惜了那些东西,汉人用的尽是好货呢,要不,咱们先打旗语劝降,回头再”
“哈哈,无需惋惜,此番你家邑借相助与我,本公子自有厚报,些许货物不足挂齿!至于劝降,那就不必了,本公子今个就要看看他们穷途末路的样子!”刀疤脸心中鄙夷,口中任性,继续爆喝道,“弟兄们快些,今个只要能替老子出了这口鸟气,事后谁都少不了重赏!”
茫茫海上无遮无拦,也少有障碍可言,彼此追逐几无取巧之处,凭借的就是船只性能,显然,专用于海上追逐战斗的快桨船,速度根本不是老式渔船可比。不足一刻,每艘渔船所对应的追逐境况无一例外,双方距离皆从初始的四五里,缩减至如今的不足二里。倒是那艘祸水东引的风帆商船,凭着远快于渔船的速度,很快便逃得没影了。
眼见敌我距离快速拉近,乐岛尚还遥遥无期,徐兆心知三艘渔船皆无逃脱之望,抖了三抖,颤了三颤,他终是面露决然,咬牙喝道“发旗语给令两艘船,逃不脱了,大伙儿集中,跟他们拼了!是爷们的,都给老子拿起刀枪,干翻一个是一个,或许还能撑到巡逻船过来呢!对了,给老子升起血旗,死也要死出个人样!”
趁众人忙碌之际,徐兆偷偷拉过那个绰号明子,大名徐明的年轻水手,低声吩咐道“待会我会点燃那两艘渔船,海贼们见到大火信号当不敢久呆,更还有个灯下黑的机会,你自个偷偷叫上二海和大平两个年轻且水性好的,悄声入海游回方才那座小岛,如何把握机会保得一命,就看你等自己了。万一成了,日后力所能及的照顾一下弟兄们的家眷,俺对不起大伙儿,就拜托你了!”
或因还有丁点死中求活的希望,另两艘渔船不再分散逃脱,而是赶在被追上之前与徐兆的首船会合。旋即,两艘渔船被点燃,五六十名水手渔夫,则操起刀枪鱼叉,在退伍老卒徐兆的指挥下,与海贼们展开了垂死拼杀。只是,他们最终并未奇迹般的等到巡逻军舰的到来,而五六十百姓对抗十倍之数的夷兵,结果不言而喻
二月二的日子,可不光纪泽一个人觉着讨喜,别人也想真龙出渊。就在纪泽的大婚之夜,遥远的大晋青州,高密郡国剧县,一场有预谋的农民起义,抑或说是反贼作乱,打着反抗高密王横征暴敛的由头,于今夜爆发,从而也打碎了关东阵营短期粉饰出的和平憧憬!
同样的月夜,同样的清冷,三更时分,剧县南门静悄悄,仅有零星的虫鸣赶着时令偶尔宣誓两声。城墙之上,两名守卒缩头操袖,背倚城垛,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看他们的架势,与其说是值夜,倒不如说是梦游走错了地方。
按说剧县虽然不大,常备郡兵也有四百,今晚南门值夜的本该有一队五十人的郡兵,可社日节总得叫人小小庆祝放松一下不是,于是,到了三更天,排班规模就成了一什,真正站城头的就剩这对苦逼二人组了。本来嘛,天下渐稳,纵有毛贼在乡间折腾,谁又相信有贼敢来攻袭县城,那可要踩上造反红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