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沉默,庆首真复又道“军中若有亲近子弟,此番就别北上救驾了,还是留下吧,某跟那惠韩商会说上一声,当会有个好安排。其实,韩王希望你北上救驾,华兴府也希望你北上拖延战局至他们结束倭岛之战,但从私人角度,某并不愿你再北上福津城。一万人马,杯水车薪而已。”
箕焕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还是坚定道“率兵北上无可更改,哪怕仅是飞蛾扑火,某纵使战死,也要叫他人知道,我马韩并非全是白宇臣智那等懦夫”
倭岛,邪马台,血旗军围城已有五日,却仅在西城发动了一次试探性攻城。非是准备不足,更非倭国开城投降,实因这几日老天作梗,雨水不断,令得地面泥泞,神火优势也难以发挥。无可奈何,血旗军在加强监视警戒,并坚持夜间鼓噪骚扰之余,主力只得猫在大营里做起了内部整顿。还好倭北地区已被华兴府基本掌控,大军勉强已算主场作战,时间迁延对辎重士气等不至造成太多压力。
西大营,纪泽撑着油纸伞,正前往辎重后营。刚在军兵营区尤其是伤病营区转了一圈,军心士气还算令人满意。即便是那些被当做炮灰的革面二军蛮兵,虽然不乏怨怼,但其表现得却是愈加中规中矩,纪律仆从性颇值得称道。
“主公,这群倭人倒是颇为卖力,哼,为了丁点好处,愣不管向谁下手,委实令人不齿。”陪同纪泽巡查的上官仁,蓦地冒出了一句。
“呵呵,对那些出身底层的倭人来说,我等给的可不是一点好处,且不说身份等阶与官爵许诺,我血旗军的功赏抚恤可是实打实的丰厚,哪怕对蛮兵仅是半价的卖命钱,换成粮食,也足抵他们倭南地区部落冲突时的十数倍。”纪泽淡淡一笑,语气中却无嘲讽,“看此情况,革面一军也当拉来攻城,哪怕再多开些好处。”
说来数日前的试探进攻中,血旗军同样祭出抛石机、井栏、神火弹等等军械,可倭人显也学乖了,兵力调动与避火避箭都显得有条不紊,以至于半日攻城下来,双方折损皆约三千。倘若以这般的战损比拿下邪马台城,华兴府真就会被倭国的临死反噬拼得元气大伤,根基动摇都有可能。
略一犹豫,上官仁不无质疑道“只是,他们如此不知忠义,被逼着拼命,定不会真心拥戴我等,而我等就此给他们公民身份乃至官爵提升,日后难免为祸啊。”
纪泽摇摇头,颇为笃定道“人皆趋利避害,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他们或许怨恨华兴府,但只要我华兴府足够强盛,他们日后成为既得利益者,绝大多数人非但不会作乱,反会相助我等打压那些不驯服的倭人,这也是四阶制度的厉害之处。更别说,他们尚无完整的民族观念,文明系统更是远远落后于我华夏。”
“说来说去,还要我华兴府自身强大!”上官仁回味之际,纪泽又幽幽跟了一句。却是他想起了华夏历史,其实,放到五胡乱华乃至元清之际,汉人的表现亦然。为了存续,忠义只能退居次席,他所希望的,就是避免自身民族陷入那种被人奴役,进而忠义扭曲的境地。
言说间,纪泽一行来到辎重营区,映入眼帘的首先是四台在雨中巍然耸立的庞大军械,高有七八丈,其横梁组架之下,用铁索吊着根直径近丈的铁头撞木,每台光是轮子就有二十四个。其中一台的边上,公输逸正站在伞下,指挥军兵工匠在忙活着什么。
“公输老先生,这么大的雨天还在户外劳作,太辛苦了,注意身体啊!”纪泽立马摆出谦逊模样,一脸和煦的上前道,“怎么样,这撞城锤多久能用,效果如何?我数万大军就等着他们相助破城了。”
“唉,什么活动器械,一旦做得太大,就和做得太小一样,都极其不容易。”公输逸先是抱怨一句,继而不无自得道,“还好,主体已成,最多再有两天,一应防护与辅助部件便可妥当,放心,届时只要它能开到城墙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