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慕容鲜卑最为忌惮之处,既能游牧骑射,又能农耕筑城,汉胡优势兼收并蓄,目前其虽势弱,潜力在三部鲜卑中却是最强。”李臻反而更为沉郁,幽然叹道,“昔年慕容廆机缘巧合长居汉地,深受汉化,也善待汉家文士,再推行汉家农耕,实与匈奴刘渊相类,乃胡人之异类。哎,蛮夷不可怕,最怕蛮夷有文化啊!”
《资治通鉴》有载“鲜卑慕容涉归卒。弟删篡立,将杀涉归子廆,廆亡匿于辽东徐郁家慕容删为其下所杀,部众复迎涉归子廆而立之。涉归与宇文部素有隙,廆请讨之,朝廷弗许。廆怒,入寇辽西,杀略甚众。帝遣幽州军讨廆,战于肥如,廆众大败慕容廆遣使请降,诏拜廆鲜卑都督。”
片刻的吁叹,李臻摆手道“也罢,还是先看眼前吧,慕容鲜卑且留待日后提防。你且说说,这两日辽东可有异状,那庞本可还安分?”
“自从两年前我边军扩充至万人规模,那庞本就一直很安分,呵呵,如今我边军更有万五规模,即便少将军率军出征,平州留守兵力仍有五千,不亚他郡兵系统,且我等还有朝廷大义,他庞本安敢造次?”李韶撇撇嘴,一脸笃定道,“直待少将军乘虚攻占辽西,再借今冬一季休整稳固,我辽东边军必将势力再增,他庞本自当看清形势。”
说来李臻倒也托了华兴府海贸巨利的福,凭借昔年在旅顺港的分红协定,他这个志在军伍的东夷校尉倒是宽裕许多,更逢近年中原内战连连,相对稳定的辽东也有不少难民浮海前来避难,人口大增,兵源充沛,叫李臻的边军愈加做大,直至压得庞本一系地方势力抬不起头,乃至不少人转投李臻,否则他也不敢派兵对外征战。
“嗯,休得自满,特别时期,还当一切谨慎。”李臻训斥一句,语气却很平和,显示心底也颇苟同李韶之言,俄而,他随口问道,“我等有今日局势,倒也得益于那华兴府,却不知旅顺港那边可有异动?”
李韶一愣,略一回忆,旋即答道“那华兴府此刻正出动大军,进入中原勤王,想也无暇关注我等。旅顺港那边除了略多了些标榜勤王的吹嘘口号,并无其它。”
“哼,那安海将军乃心怀叵测之辈,此番勤王,看似秉承民族大义,安知居心何在?华兴府偏居海外,近年来发展迅猛,如今朝廷倾颓,王浚之辈不臣之心日显,若那安海将军甘心做个土霸王还则罢了,若野心膨胀,只怕势如洪水。”李臻一声叹息,继而铿锵道,“是以我等忠义之辈,务必尽力壮大自身,他日也好出力压制不臣,匡扶社稷”
“杀啊!杀啊”正当李臻壮怀激烈之际,忽听外面传来喊杀之声。二人大惊,连忙跳将起来。年轻的李韶身手更为敏捷,他几步窜至房门,一把拽开,闪身出去,急声询问侍卫道“出了何事?”
“嗖嗖嗖”然而,答复李韶的是一排弓弩齐射,以及更多爆发于府邸内外的喊杀声、惊乱声、惨叫声。
弓弩团射之下没有高手,李韶不及反应便已身中数箭,他斜倚门框滑倒之际,只能不甘的手指府门方向一名银甲军将,那是校尉府今夜负责值守的护军副统领,其人身边,此刻站着的不是边军装束,而是郡兵装束!
目光渐黯,李韶泛着血沫的口中兀自低喃“叛叛徒”
“庞本,庞本,你出来!”书房门内,被几名幸存侍卫持盾遮护的李臻,并未纠结李韶的身死,也未怒斥自家护军副统领的背叛,而是冲着府门方向高喝道,“庞本,到了这时,你还想佯作置身事外吗?”
“哈哈哈,李臻,身陷重围犹自不损大将风范,果然真名士也,佩服,佩服!难怪你一个外来之人,竟能将某压制至今!”府门之外,一名五旬官员在重重护卫之下,施施然拾阶而入,一脸得意道,“只可惜你太过小瞧我庞本了,哈哈,同处襄平,我两千郡兵杀之府邸犹自不觉,哈哈,莫非这就是所谓的眼高手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