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旗并未跟上。
“咻咻咻”“嗖嗖嗖”“呜呜呜”骑未至,射先至,血旗骑兵的强弩、弓箭、投枪,与官军亲骑的箭矢交错而过,陆续招呼在亲骑的头上身上,腥风血雨之余,将他们尚未真正提起的骑速愣生生压下了一截。
“轰”避无可避的骑兵对冲,伴着人体弹飞,刀横头落,连弩呼啸,血迸肢残,人喊马嘶。短促却血腥的交错而过,本不足三百的血旗骑兵已然不足两百,四百官军亲骑则仅剩两百出头。双方皆为精锐,都想凿穿对方,而占有兵甲、配合与速度之厉的血旗一方,终是胜过一筹。
“再来!”摸了把血流如注的左肩,官军副将倒也杀出了血性,高喝着圈马掉头,扬刀还欲再吼上两句,却又戛然而止,难得涌起的血性也迅速退潮。只因在其视野之中,本该跟随他一处的己方帅旗,竟在远远的高速后移,帅旗之下,孟显大人正在百多亲骑的护卫下,在血旗骑兵的顺势追击下,豕突狼奔,亡命逃窜
“敌帅逃啦!敌帅逃啦!敌帅逃啦”焦灼的步卒战场,面对惨烈生死的郡兵愈加畏缩不前,而血旗军阵则愈加运转自如,以至于钱二禄屯长已能得空观敌料阵,恰见远方敌旗的惶然后退,焉能不吼上两嗓子,随之,更多的血旗军兵跟着爆喝起来,欢呼震天。甚至,呼喝不久便被另一种必然的呼声取代“跪地免死,跪地免死”
直娘贼,买单的主帅都跑了,封赏还有吗,那还玩命作甚?本已被凶神恶煞般的血旗军打得喘不过气来,勉力支撑的郡兵们瞬间士气归零,得,别的兄弟们再顶一小会,哥先撤啦!
所有郡兵都这么想,也这么做了,孟显怯战而退的连锁反应,转瞬便在战场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于是,郡兵势不可挡的奔溃了,争先恐后的扭头就逃,更有不少先前被血旗军弓弩射倒的郡兵,一骨碌爬起逃窜,有的甚至跑得比健康郡兵还快!
“卧槽,不怕猪一样的军兵,就怕熊一样的主帅啊!”郡兵后方,副将呆呆眺望那面歪斜直至被弃的帅旗,再回望一眼疯狂追随他而来的溃兵,继而一夹马腹,冲左右亲骑喝了一声,“弟兄们莫怕,咱换个方向,骑兵逃得快”
“混账!一群混账!两倍多的兵力优势,竟还不能击溃敌方步卒,亏某费尽心机将敌军逼出坞堡!废物!一帮废物!四百精骑竟还不能阻挡敌方三百骑兵片刻!三军不用命,武将不骁勇,徒姑奈何?苍天在上,我孟氏之仇何时可报啊?”惶惶如丧家之犬,孟显在亲骑围护下急急而逃,口中兀自怒骂不断。
“断后,尔等这帮懦夫,就不会留些人在道上断后吗”听着周边亲骑不断有人惨呼着落马,孟显愈加焦急,愈加着恼,不禁怒斥左右道。当然,他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士人,云淡风轻的纸上谈兵可以,义正词严的斥责兵将无能也可以,舍命拼杀自然与他无关嘛!
“嗖!”下一刻,伴着一声锐啸,孟显再无烦恼,他的呵斥也就此清净,只因不偏不倚的,一根羽箭已然射入了他的后颈。失身铁蹄前的最后一刻,他听见了人生中最为痛恨的一声欢呼“诶,那厮是俺石虎射杀的,大伙儿作证,功曹史,记清楚啦,万不可漏了,估计至少好几百亩地呢!”
是役,赵大壮所部在孟家堡下血战一场,以两千战辅兵,痛歼五千郡兵兼五百亲骑,杀敌两千,俘虏两千五,缴获兵甲数千套,自身伤亡仅七百之数,不折不扣的大胜一场。不过,当赵大壮与周应这对惹事二人组,看到石虎兴冲冲提来孟显首级请功的时候,却是齐齐苦了脸,恨不得给战斗英雄石虎喷上一脸口水,因为,事情彻底闹大了
血旗军假勤王之名,行流匪之实,纵兵作乱,掳掠人口,洗劫士民,残杀无辜,尤以驻扎颍川的赵大壮所部为甚!该部乱军非但攻掠无辜坞堡,灭人满门,更在豫州治中孟显大人前去苦劝之际,凶性大发,擅动刀兵,袭溃护军,戕害孟显,其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