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之初,整个河北之地便已转入战备戒严状态,各地的战辅兵也开始了频繁调动;待得拓跋普根黄雀在后,发兵反杀了拓跋六修,自领拓跋三部大单于,并着手开始吞并猗卢所部残余势力,血旗军已在半月之内,以谨防拓跋内乱波及河北为名义,于接壤拓跋鲜卑的军都陉至飞狐陉一线,集结了十余万大军,这哪还是自保,分明一副瞅准时机就欲趁火打劫的态势嘛。
三月二十五,军都关,中军大堂,祖逖迎接了两名来自西方代地猗卢残部的使者。二人风尘仆仆,皆为汉人,一人儒雅俊朗,二十出头,名为刘遵,却是刘琨的庶长子,血旗军入主河北之前,他便一直在拓跋部为质迄今。另一人则三旬出头,名为卫泉,出自投靠拓跋鲜卑的代地大族卫氏,乃西晋所封右将军卫操的族侄,不过卫操已经病故,卫泉此次所代表的,则是代地汉人现今首领卫雄、箕澹等人。
(注《资治通鉴》有载“代人卫操与从子雄及同郡箕澹往依拓跋氏,说猗迤、猗卢招纳晋人。猗迤悦之,任以国事,晋人附者稍众汉王渊攻东赢公腾,腾复乞师于拓跋猗迤,卫操劝猗迤助之。猗迤帅轻骑数千救腾,斩汉将綦毋豚。诏假猗迤大单于,加操右将军。”)
虚套过后,卫泉长揖到地,语气真诚道“祖帅,拓跋鲜卑内乱,局势变化之快委实超出我等预料。而今拓跋普根猝然入主代地,自领大单于,对猗卢、六修旧部的贵人们毫无善意,可谓人心惶惶。我等本就汉人,昔年无奈从狄,值此糜乱之际,更不愿卷入胡人内斗,只要贵方愿意接纳庇护,我等可率代地汉人与相好部落,合约三万帐二十余万人,投入华王麾下,鞍前马后,在所不辞。”
“卫将军不必多礼,快快请起。唉,同为汉家,游子思归,诚可贵矣!我华国志在祛除胡虏,恢复中华,焉有不受之理?”祖逖连忙起身,上前搀扶起卫泉,待其归席,这才温声问道,“只是,如今局势纷乱,却不知令兄等人希望我方如何配合你等归华?”
卫泉与刘遵对视一眼,关系更近的刘遵遂直身拱手道“叔父在上,小子狂悖,斗胆建议,普根以一偏部,趁虚而入,意欲入主代地,取猗卢而代之,然代地已被猗卢所部经营日久,诸落大人皆难心服,此刻正值拓跋鲜卑人心离乱,叔父但引大军西出军都,杀入代地,再有卫、箕等将军率众为内应,必可大破拓跋鲜卑,从而收复上谷、代郡乃至晋昌、雁门等地。复我汉家版图,彪炳千秋,正其时也。”
刘遵说得慷慨,祖逖闻言,也不禁面露向往,但片刻之后,他却是收摄神情,摇头叹道“构想虽好,然兹事体大,某却是不能擅自做主,还当请示华王,方可做出决断。当然,倘若卫、箕等部在代地委实难以支应,只需从军都关退入华境,本帅定当保得众人无恙。”
见祖逖拒绝得如此干脆,二人犹如大热天被当头浇了一瓢冰水,面面相觑之后,卫泉急声劝道“祖帅,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代地局势瞬息万变,而华王却在数千里之外,倘若等待他的回复,只怕彼时一切晚矣。祖帅手握三十万大军,对于区区内乱之中的拓跋三部,莫非还有所顾忌?”
闻得卫泉激将之语,祖逖笑容依旧,眼底却闪过一道冷色。刘遵或许年轻寡识,他祖逖焉不知代地大族的心思,分明是期望河北的血旗军西出代雁草原(大同盆地),与拓跋鲜卑来一场角力,届时不论哪一方胜了,都将损失惨重,而他代北大族则可与一干相好部落抱团取火,见机行事,非但可以自保基业,甚或还能更进一步,自然远远胜过背井离乡进入河北,从而被华国真正融合。
“唉,非祖某不愿立功,实因事态远非那么简单。若仅接应贵方东入军都关,拓跋诸部大可权当少一内乱因子,内乱依旧,即便意欲兴师问罪,有军都雄关在,祖某也丝毫不惧。”叹了口气,祖逖无奈道,“但若我军主力西入代雁草原,便属正式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