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顾忌血旗炮舰的火器之厉?与其死守无法死守的河岸防线,倒不如收缩兵力抱团对敌呢!
一片沉默中,司马绍的大舅子,也是随军司马的庾亮率先出言,却未直接回答司马绍,而是换了话题问道“为臣心有所忧,今日孟津渡头,那华王为何根本不见殿下所遣使者?还有,攻击华国者分明是王敦所部,为何那华王率大军主力涌入洛阳而非虎牢之东,全力攻打我等而非仇怨更大的王敦所部?太子殿下与那华王难道有仇吗?”
虽觉庾亮问得跑题,司马绍依旧沉吟了一下,继而认真答道“孤与华王并无私仇,其人之所以施行此举,想来一则是因此地乃都城洛阳,其二,只怕就因孤为大晋太子。”
“殿下所言甚是,然臣下以为,尚有第三点,或是更为重要一点,也即在座诸公乃至洛阳的这支大军,皆忠于太子殿下,也真正忠于陛下。”面色难看,庾亮语气沉重道,“是以,相比虎牢之东的王敦所部,那华王更愿消灭我等。”
堂中诸人顿时陷入沉思,司马绍更是眉头一挑。庾亮却也不卖关子,进一步点醒道“不论考虑军兵疲劳,还是考虑近期消化能力,亦或考虑到对曹魏西征大军的物资援助,华国今番南下,胃口其实正如华王之前对我方使者所提要求,也即血旗军止步长江。换而言之,我大晋足可暂保江南半壁,既如此,华王是替我大晋削弱权臣好呢,还是导致主弱臣强好呢?”
话到这里,殿中诸人若再不明白庾亮的意思,那就别混官场了。他们自然知晓东晋如今的政坛格局为三方微妙平衡,琅琊王氏一家独大,力压故吴士族甚至司马皇室。也正是为此,之前司马睿与司马绍父子俩可谓费尽心机,可劲运筹,才将司马绍与其一干心腹精英塞到了这支大军,前来分享收复洛阳故都的大功劳。
只是,谁能想到匈奴那么不济事,时局会变得那么快,而今华国携大胜之势挥师南下,更将这场中原大战的矛头首先指向了洛阳?现在别说克复故都的大功了,若叫血旗军可劲削弱了忠于司马皇室的力量,令琅琊王氏反而做大,即便东晋能保不倒,甚或保住中原,只怕接下来的也是难以控制的内乱不休。
“好毒的华王!好狠的心机!”司马绍目光喷火,却也不乏惊惧,然而,作为东晋正史中堪称最贤明的君王,也是挫败王敦叛乱的君王,他可绝非庸人,旋即,他便收了无谓的怒色,而是询问庾亮道,“元规,你此时说及这些,可是对此战另有想法?”
“殿下英明,臣下之意,便是我等理当弃守洛阳,设法保全麾下大军!”语态恳切,庾亮终是给出了正题,“洛阳虽为旧都,失之虽会坏了殿下声名,但相比我大晋的基业稳固,相比殿下他日一展宏图,时下几为白地的洛阳,甚至连鸡肋都还不如。”
绕了一大圈,说白了就是跑路!殿中众人顿时目光放亮,孟津渡大营的瞬间溃败,其实早令众人心惊不已,可碍于面子与法纪,大家都不好开口而已,如今庾亮整出了一个不上台面却绝对中肯的理由,甭管华王是否真有那般算计,大伙儿却是有了遮羞布不是?就连司马绍,一时也陷入思忖,并未出言驳斥。
然而,正当众人作势消化完庾亮所谏,有人意欲起身附和之际,殿外蓦然传来一阵喧哗,侍卫随即来报,却有红旗信使送来急报。稍倾,一名盔歪甲斜,背插三面小红旗的军士,便被带上殿来。
在司马绍等人的惊疑不定中,红旗信使跪地急道“启禀殿下,卑下来自伊缺大营,奉戴将军之命前来报信。中午时分,有探哨发现,伊缺之南三十里出现了大量不明军兵,漫山遍野,初估不下五万,看其装备颇似血旗军,彼时正行往伊缺大营,此时或已开战攻营。怎奈营中仅两万军兵,且万五皆为临时征兆的辎重兵壮,战力不堪,我家将军唯恐难挡敌军,故求大军速速驰援,速速驰援啊!”
寂!殿内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