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黄蕊立时安静了下来,瞪着一双血丝涌起的大眼,抽泣着问穆红鸾道,
“穆……穆姐姐,曾祖母她……她真会去天神身旁么?”
穆红鸾点头,
“你曾祖母是好人,她定会去天神身边的,你乖乖的听话莫让她心里挂着你,走得不安心!”
黄蕊闻言这才缓缓松了手,乖乖任人将她牵到后头跪了下来,穆红鸾担心她再闹便在一旁陪着她。
那头燕韫淓给人引到了后头,却是由燕祺引到了书房门前,这厢扬声冲里头叫道,
“父亲,蒲国公前来吊唁母亲,您出来见一面吧!”
房门紧闭,里头无人应声。
燕祺瞧了瞧燕韫淓,又冲里头说一遍,良久里头有人哑声应道,
“请蒲国公进来吧!”
燕祺忙请了燕韫淓进去,燕韫淓进去一看,却见东陵王正呆坐在书案之后,目光直愣愣盯着书案之上,那处有一张颜色陈旧的纸,
“东陵王……”
燕尤楚抬起头来,燕韫淓一瞧心中一惊,东陵王虽说年事渐高,但一直精通养生之道,只看他一大把年纪仍能纳妾生子,便知他身子骨十分康健。
平日里见着他从来都是面色红润,发黑齿固,双眼清明,腰板儿挺直,只今日一见却是弓腰背驼,仿似被人抽了筋骨一般,瘫在那处,脸上憔悴灰败,双眼混浑,精神萎靡,
“坐吧!”
他抬手示意燕韫淓,燕祺叫了人奉上茶水,燕尤楚一摆手对他道,
“你出去吧!”
燕祺看了一眼燕韫淓,这才点头出去掩上了房门。
他一出去房中却是一时寂静,燕韫淓想了想道,
“东陵王,逝者已矣,生者如斯……还请您节哀!”
燕尤楚长叹一声,目光仍是落在那桌面之上,颤抖着手将那一张发黄的纸拿了起来,
“这……这当年我与她的婚书……结发为无妻,恩爱两不疑,唉!自那时到如今已是五十一年六个月十五日了!”
叹息一声,不由老泪纵横,抬眼望向燕韫淓,
“广陵,她去了……这天地之间已无人懂我恋我护我顾我……从今尔后又当如何过活?”
一句话却是勾起了燕韫淓心头强压的哀痛,眼圈一红不由扯袖遮面,他一落泪燕尤楚却是扶案大笑,
“哈哈哈……我却忘记了,你我二人如今都是鳏夫了!”
哈哈大笑着只那声儿却是比哭还难听,
“这就是个傻女子,想我燕尤楚一生放荡,从来不羁,睡遍多少美貌女子,只她容貌平淡,却贤惠守礼,嫁给我五十余年,吃苦受罪并无半分埋怨,低头受气也只是默默无语,她爱我敬我,伺候我照顾我,临到终了之时只在病榻之上向我要了一口水喝……一口水喝……五十余年我不过伺候了她一口水喝……”
却是笑着笑着又呜呜哭了起来,
“淑媛啊!你在时我心亦安,走马观花争缠头,笑卧花荫我独醉,万花丛里赫然回身,你总在那处!只如今……你这么撒手一走……这满眼繁华又与谁人说,这一腔心思便只能禀烛燃香问鬼神,半夜私语再无人听……”
说话间已是泣不成声,这厢伏案大哭,燕韫淓也不由忆起亡妻陪坐落泪,
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相对话凄凉,谁人知心头伤!
两人相对哭成了一气,那燕祺在外头听着却是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能哭出来了!”
这厢转身吩咐道,
“本世子爷到前头照应,你们在这处仔细伺候着!”
燕韫淓与穆红鸾到东陵王府吊唁,却是不能过夜,呆到了天黑穆红鸾便将紫鸳、春芽和黄蕊两个贴身的小丫头留在了东陵王府上,叮嘱她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