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惶恐铺天盖地而来。
楚曦只觉着眼前一片眩晕,喉间泛起淡淡血腥之气,她开始无措起来。
平素的冷静镇定,在此时都失了效力。
好似天要塌了一般。
这是她头一次感到如此无力。
阿翁……
眼前似是浮现阿翁的笑颜。
楚曦死死地抚着胸口,压抑着似要喷涌而出的伤感害怕,满脸的泪痕,精致的小脸哭成了花。
“阿翁,阿翁……”
她低低地唤着。
不,不成,她要立时启程,回帝都,回到阿翁的身边!
她胡乱地抹了一把脸,抹去脸上的泪痕,猝然,心头刺痛。
“咳,咳咳——”
捂唇,低低轻咳了几声,楚曦勉力撑起身子欲要起身,可却是猝然觉得四肢失力,她又重重地跌回在了地上。
余光瞥到掌心中几抹湿润的猩红,楚曦沉沉闭了闭眼,素手紧攥成拳。
一滴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跌落于地,渗入土中……
她撑起身子,沉静地近乎诡异。
起身后到底还是微微踉跄了两下,楚曦静静地在原地静立了一会儿。
而后,快步至床榻边,将一旁小桌上头的两本古籍收到竹笼之中,而后又至案桌前将连日来用过的纸,一股脑地,尽数塞入竹笼,最后,再给竹笼上了锁。
做完一切之后,楚曦闭眼,终是扬声朝外开了口,“碧池。”
“小姐?”帐外候着,与素娥二人熟悉谈天的碧池隐隐听得帐内传来的嗓音,拍了拍碧迎二人的手,快步入了帐内。
一进帐中,碧池便觉得有些不对。
空气中似乎是泛着一股子难以言尽的凝然之感,凝重地叫人不由得提起心胆,不敢多言半句。
“碧池。”
望着那抹背对着她的身影,碧池的心不由得跳了跳,她抿了唇,眉宇微蹙,轻声应道:“婢子在。”
“帮我净面。”
碧池听到那带着喑哑的声音,微微低垂的面容中带了几分担忧之色。
待到她来到楚曦面前,瞧见她满脸的泪痕时,容色不由一顿,但她终究是什么都没有问,也什么都没有说。
因为她隐约知道,小姐未曾唤碧迎与素娥的缘由,便是不想让人多言,这时候,小姐需要的是一个不会多言多问,甚至是只晓得做事的哑巴。
碧池去外头端了盆清水进来,又绞了帕子给楚曦净面。
纵是心中知道要做个目不斜视的哑巴,但碧池的眉宇间到底还是流露出了几抹忧虑与担忧的容色。
军帐中一切简陋,但阿兄到底还是派人去夷州寻了面铜镜与她。
净完脸后,楚曦抬眸,望着铜镜之中隐隐约约不甚明晰地女子面容,静默无言。
这铜镜到底是民间所用之物,到底是比不得朝阳阁中阿翁特特与她寻来的那两面西洋镜,照得清晰。
可是既便如此。
铜镜中仍旧是能够映照出,姑娘倾城的容貌,眉宇间的伤愁,以及那发肿的双眸与通红的鼻尖。
心中思绪,与她表现出的平静镇定截然不同,她分明是火急火燎地想着,想要立时回到帝都,回到阿翁身旁。
想要亲自确认阿翁到底如何。
可是她知道,如今,她绝对不能表现出任何的异样。
无论阿翁到底是否出了事,这都是隐秘,决不可流传于外,阿翁是南楚帝王,他出了事,一旦流传出去,南楚必乱。
更甚,一直对南楚虎视眈眈的其余各国回趁机起事。
南楚朝局中各大世家的隐患原本就未除尽,帝都之内一只只老成精的老狐狸都还在暗中窥伺,这种境况之下一旦真的出事。
那便是内外交困,亡国灭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