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刻意让人送来的手令后,即便再不情愿,他也只能接受这个荒谬的事实了。
在这个外有强敌随时破城的关键时刻,东平都监居然锒铛入狱了,而一切重担自然就全落到了庞旭这个副手的肩上,这让他一阵恍惚,之前那一点重创敌军主将,击退贼兵的喜悦也彻底消散。
和他一样反应还有全体官兵。他们都是由董平一手操练带出来的,在他们眼中,董都监就是天神一般的人物,有他在,东平城可保不失。可现在,他却被太守关押了起来,再有敌人攻城,可如何是好啊?
这一刻的东平守军的军心已然动摇,离着崩塌也不太远了。要不是这消息来迟了一些,赶在梁山军攻城之前传来的话,恐怕晁盖都能轻而易举地破城,也不可能受重伤了。
庞旭看着身边那些神色惶恐,两眼无神的下属,心也跟着慢慢沉入到了谷底“这……这可如何是好。要是城外贼兵再强攻城池,我还能守得住吗?”他有心想找太守为董都监求情,可多少年来被文官压制的事实上他完全没有这样的勇气,甚至连跑去府衙询问一下相关内情都不敢做,只能是有些失神的守在城头,茫然地看着周围,看着城外,混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了。
于是,在一场大战之后,一个极度诡异的场面就出现在了双方军中。两军都因为各自主将出事而军心动摇,这时只要有任何一方敢于主动出击都能迅速取得一场大胜。但之后的半天多时间里,大家却都按兵不动,紧守本阵,竟保持了一个奇妙的平衡。
身在城外的吴用倒是看出了一些端倪,但此时的他已经顾不上攻破东平这样的小事了,他最在意的还是晁盖的伤情,若是天王真有好歹,就是再破十城又有何用呢?
晁天王可是山寨之主,他若有个差池,兄弟们必然心乱,说不定还会激发寨中某些兄弟间的矛盾呢,所以他是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有那么一刻,吴用都生出了就此撤军的打算,要不是担心牵一发动全身,影响到青州那边的布局,他真就要下达这样的的命令了。
而在煎熬了良久,直到入更之后,已经在帐中忙碌良久,神色疲惫不堪的两名医士才迈着虚浮的步伐走了出来。在看到他们出来后,一直关注着这里情况的阮氏三雄等头领便已呼啦一下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道“天王他如何了?他的伤不要紧吧?……”
这回吴用倒是没有上前阻拦,也同样期盼地看着那两人。这二位有些不安地退了半步,这才道“天王身上的长矛已被拿出,伤口也处理过了,但伤势实在过重,我们军中又缺药,所以只能暂时稳住他的伤势,想要痊愈还得回山寨……”
“那就好……”吴用稍稍松了口气,这才扫了众兄弟一眼道“大家继续守好了军营,莫要让官军有机可趁,我先进去看看天王,再做之后的安排。”
晁盖倒下,这里自然由寨中坐第四把交椅的吴用负责,其他人也没再说什么,纷纷领命。
迈着沉重的脚步,吴用进入帐中,立马就闻到了刺鼻的血腥味,同时也看到了那杆被截断取出,沾满鲜血,触目惊心的长矛。在轻轻一叹后,他才来到了正躺在榻上,面色惨白的晁盖跟前。仔细看了他半晌后,才道“天王……小弟之前就劝过你不要冒险,你如今可是我梁山之主,岂能总跟以往一样冲杀在前呢?现在好了,你身受重伤,却让兄弟们焦心惶恐……”
在低低地埋怨了几句后,他又纠结道“我想过了,为保万全,我们还是趁早退兵为好。不然,等到那孙途真率青州军到来,我们可就未必能挡得住他了。东平毕竟不是什么要紧地方,拿不下来也无关大局……”
“不……可!”出乎吴用意料的,在他说出自己的打算后,本该陷于昏迷的晁盖却突然睁眼,吃力地吐出了这两个字来,同时双眼紧紧地看着他,似乎是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