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的问题抛出来,包括张孚敬,额头都冒汗了,而且还是豆大的汗珠,泛着晶莹的光泽,连他都扛不住了,更遑论其他阁老。
年逾九十的国老刘健,颤颤哆嗦,站了起来。努力转到朱厚熜的面前,在两个七十多的阁老,杨一清和谢迁的搀扶下,终于跪倒,老头涕泪横流。
“陛下英明神武,乃是太宗皇帝以来,我大明少有之圣主,臣等有幸辅佐陛下,开创盛业,更是三生修来的福气。天下臣工务必竭尽心力,替陛下做事。若是谁人不忠,陛下只管杀之就是,即便像太祖年间一般,严刑峻法治国,那也是情有可原。君臣纲常,天经地义,只有混油蒙了心的,丧尽天良的逆臣,才敢给君父定规矩,这是欺了天啊!!”
刘健说完,匍匐地上,杨一清和谢迁也都急忙附和。
“陛下,刘老大人所言极是,臣等恳请陛下,莫要疑惑,更不要受了小人蛊惑啊!”
朱厚熜呵呵一笑,“是吗?谢阁老,刘阁老,杨阁老,你们别急,朕都说了,今天只是平常议论罢了,你们老是跪啊跪的,弄得朕都糊涂了。”
“王岳,你说,你说朕用不用守规矩?”
王岳笑道:“陛下,臣觉得规矩无处不在,又无所不包。譬如说,太祖爷定下了皇明祖训,陛下要不要遵守?还有,朝中有六科给事中,他们的使命就是劝谏君父,匡正君道,他们的建议,陛下要不要听?还有,各种祭祀,礼仪,典章制度,更有延续了千百年的习惯风俗,论理纲常,臣以为包括陛下在内,每一个人都要遵守各种各样的规则,没有谁能跳出规则之外。”
朱厚熜露出了笑容,显然十分满意。
“没错,你们瞧,王岳说的就是实情,朕让你们说的就是这个。朕不妨跟你们说明白了,朕还不想为所欲为,朕不会轻易授大权于宦官,朕也不会满世界选秀女,建豹房。就连外出巡边,朕也会克制,非必要不会出来劳民伤财……朕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们,朕是守规矩的,朕以为你们大可以不用想防贼一样,防着朕。朕也想亲贤臣,远小人,朕也想君臣一心,上下一体,同心同德。”
朱厚熜笑道:“这些道理都对,朕希望的,无非是把事情说明白,讲清楚……就像刚刚张阁老所讲,要落在纸面上,要让天下百姓都知道。咱们写清楚了,说明白了,也就不用沉溺在乱七八糟的琐事当中,更不用一件事情,争论不休,浪费精力。”
“至于省下的功夫,咱们能干点什么呢?就比如说,如何对付四方蛮夷,如何改善民生,如何富国强兵,如何推行教化……总而言之,是要做点有用的事情。”
“朕不妨再说清楚点,皇明祖训之中,有父死子继,兄终弟及之说,却没有说清楚,是嫡子还是庶子,是贤德之子,还是喜爱之子。这兄终弟及,也是一样的,亲兄弟固然好说,可堂兄弟呢?是不是也要按顺序派出来?”
“若是能把这些事情都说清楚了,写在纸上,就没有了宵小之徒的上下其手的空间,遇到了事情,也就不会乱成一团。而且皇明祖训已经提到了,我们不过是把其中的条文细化,说明白模糊的地方,这可不违背祖训。”
“相反,说清楚了,就能避免有些人抓着似是而非的东西,胡搅蛮缠,蛮不讲理。朕以为这法度定下来了,也不是一成不变的,但也不能随意改变,要想调整修改,就要按照规矩,进行修订。总而言之,一切都要有规矩。”
“我们这里说清楚了,天下人心也就不乱了。”朱厚熜把目光落在了当代衍圣公的身上,笑呵呵道:“尤其是道统法统,这事情必须说清楚,这样的话,孔卿也就不用害怕了,不然有人打着孔孟旗号,刺杀朝廷大臣,还要学荆轲要离,朕都不知道该治谁的罪了……”
朱厚熜说到了这里,微微一笑,“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