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石,五天都支撑不了。”袁德成喃喃地道“怀兴府前五天不是送来三千石粮食吗?加上原有的存粮,我以为至少还有四千石以上呢?”
“城门这几日新增了十万灾民,每个灾民用粮三两,一天耗粮超过四百石,城门处施粥的大锅从四十口增至了一百余口,每锅施粥三次,大人您算算那些粮食能支撑多久。”
袁德成默然,每到施粥的时候他都要亲到四门查看,他知道自己杜绝不了胥吏和衙役从中渔利,但能保证多数粮食进了灾民的腹中也算尽心了,一天三两米煮出的稀饭,勉强能保证灾民不被饿死,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我昨日让你前去向城中的乡绅再借些粮,他们可有回话?”
乔杰苦笑道“大人,三月底已经借过一次了,这次大伙都推说没有余粮,何老爷、叶老爷这几个大乡绅干脆就去怀兴府办事,根本找不到作主的人。”
袁德成疲惫地往椅背后一靠,闭着眼喘息了一阵,然后睁眼道“库房中还有三千多两银子,全部都取出来,派人去怀兴府购粮,能买多少算多少,能多支撑一天就多支撑一天,朝庭的赈灾粮已经在运送的路上了。”
“大人,那些银子是今年衙门的经费,都用去买粮,今年县衙怎么运转?”乔杰叫出声来。没有钱连属吏的薪水都发不出来,这衙门还不得乱套。
袁德成眼中布满血丝,咬牙道“管不了那么多了,能多救些百姓也算功德,就算不做这县令也值了。”
看见袁德成身心俱疲的样子,乔杰心中闪过一丝感动,这位县太爷是位好官,称得上爱民如子,只是有些不自量力。犹豫了片刻,乔杰道“大人,眼下的难处主要是别县的灾县涌来所造成,按说我县的存粮、乡绅们所捐献的粮食加上怀兴府运来的赈济粮能应付过难关,可是大人的做法引得四周的灾民前来投奔,甚至有魏州的百姓冒险渡江过来。大人,他县的大人不称
职反把压力都堆在你这里,实在有些不公。”
袁德成叹了口气,道“是非对错,等灾情结束朝庭自有公论,眼下最要紧的是不要饿死人。”
“大人,如果命人关闭城门不再接纳外地的灾民,那些灾民见没有粮食自然会逐渐散去。但如果大人一味求全,恐怕再多的粮食也不够用,那些乡绅富商们怕灾民闹事,所以宁愿把粮食藏起来也不肯引灾民前来。”
袁德成思忖片刻道“都是父母骨肉,何分彼此,此事再议吧。先取银子,连夜派人出城往北购粮,买到一批选运回一批应急,但愿朝庭的赈灾粮来得及。”
天已经完全暗下来,雨停住了,难得从云层后面月亮露出半边脸,清冷地看着大地上凄惨的景象。
戌时已至,到了城门的时候,守城的衙役正准备关闭城门,沿着官道飞驰而来两匹快马,马蹄将地上的泥浆溅起老高。衙役急忙闪到一旁,躲避飞溅的泥浆,两匹马冲进城内,江安义带着黄柱赶到了林华县。
四月十一从京城出发,一千里路五天就赶到,同时从京城出发的钦差大臣御史中丞鲁从茗一行还在平州境内,离林华县尚有六百里的路程。
城外搭有窝棚,除了县学、寺观等处外,城内不许灾民露宿街头,江安义进入城内发现街道还算整洁,两旁的店铺却多半关了门,估计是受了灾民的影响。城内的客栈依旧火爆,商人逐利,灾情对于商人来说也是商机,最为火爆的生意就是和买人口。大郑律不许贩卖人口,但和卖除外,官府规定十岁以下的人不允许和卖,不论是否愿意都以诱骗论罪。
十五六万灾民涌至林华县,袁德成施展深身解数也不可能解救所有人,那些灾民为渡难关,不得不卖身为仆,卖掉大点的儿女救更小些的性命,有的甚至连妻儿一起卖掉,十岁以下的儿女就不算和卖了,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