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来想去,沈曦宜还是把那封信交给沈占秋看看。
倒不是因为她成了惊弓之鸟怕了李徵玉,而是沈占秋这老狐狸虽然官位不高,但精打细算,心智和心机都不是常人能比的。如今沈占秋跟她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自然事事为她考虑。沈曦宜想着,这么做本是没坏处的。
沈占球得知李徵玉邀沈曦宜前往一叙之事,先是眼珠一沉,随即转了急转,道“她没说别的?”
沈曦宜默然摇摇头,谦虚地言道“父亲以为,女儿该当如何?这……会不会又是李家的什么阴谋诡计?”
沈占秋眉头拧在一起像头大蒜,鼻尖一颤一颤,若有所思地捋着长长的白胡子——沈曦宜知道,他在左右思量的时候就喜欢这么做。
“去吧。”
过了半晌,沈占秋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而且还很干脆,似乎拿定了对手的心思一样。
“父亲难道就没有一点顾虑吗?”沈曦宜嗅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笃定。
沈占秋不答,干巴瘦的手背在后面,缓缓走到书案之前。他那双滑溜灵动的黑眼睛飘到沈曦宜身上,左右打量了半晌。
——看他这副模样,好像把前后五千年的历史都想一遍,再居中策应——沈曦宜真正明白了什么叫三思而后行。
她这个父亲,固然不是个好父亲,但好像也不失为一个好商人。
“父亲……”
沈曦宜犹豫地开口。
“曦宜,为父问你一句话,你一定要说实话。”他的声音沾了几分严厉,甩开李徵玉的事情,冷不防地抛出个问题,“曦宜,为父问你,你和世子之间,究竟是到了哪一步?”
沈曦宜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你们,已经相知相许了?”沈占秋沉声问道。
沈曦宜不知该怎么回答他的话,细细想来,从峒山走一趟回来,她和卢玠之间确实已经到了心有灵犀、心照不宣的地步,若如沈占秋所说的相知相许,倒也不算离谱。
“是。”沈曦宜半晌答道,“父亲为何忽然问起这个?”
沈占秋又捋了捋胡子,脸上不经意地滑过一丝喜色,叹道“不是为父非要问,而是——只有为父了解世子待你究竟如何,为父才能为你细细筹谋。”
沈占秋不是傻子,前几日里沈曦宜被下了大狱,得罪的还是李家,沈占秋那时候告天天不灵告地地不应,几乎以为完了,没想到世子居然去劫了刑场,最终还是把沈曦宜救了出来。从这一点上来看,卢玠对沈曦宜,着实不是一般的露水情缘啊。
所以当沈曦宜问起要不要赴宴的时,沈占秋才有此一问。他想要通过沈曦宜的口摸清楚世子的性情,好方便自己下一步行事。
沈曦宜冷眼旁观着自己的父亲,表面上唯唯诺诺,心里却不得不另做一番打算。毕竟沈占秋心中只有他的那些仕途荣耀,而她,只不过是想跟喜爱的人安安稳稳地过日子罢了。
如今他们父女两人站在同一条阵线上只不过是暂时的,日后保不齐沈占秋哪一日就为了所谓的虚物就牺牲了自己,沈曦宜不得不防。
沈占秋见沈曦宜迟疑,缓缓解释道“曦宜,为父是不会害你的,为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想想,经过前几日那件事之后,李家究竟受了多大的创伤?不仅李晏唐那护国大将军之名被剥了,连太后居然也都远走行宫去了。朝廷之风,一股脑儿地偏向陛下这一边,陛下还实行了新政……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个不是看着卢贤府的眼色行事?为父敢断定,李徵玉又不是傻子,是断断不会此时对你下手的。”
沈曦宜听了半晌,心中佩服沈占秋老谋深算,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不过沈占秋说得也确实有理,若不是此番李家横刀闹事,她还真看不清卢玠的内心。
沈占秋原本之希冀着沈曦宜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