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宁心中微微愠怒,但更多还是觉得好笑。
这一幕在她看来何其熟悉,简直就和当年她与见宛初见时一模一样。
等她定下心神时,姨太太已经先去换衣服了,而那位男同学也停了下来。他瞥了温见宁一眼,像是并没有认出他,抽出一把戒尺对刚才在旁边笑着拍手的小男孩说:“伸出手来。”
刚才还得意洋洋的两个孩子瞬间噤声,小脸都吓得白了。
小男孩不服气道:“先生,凭什么打我,刚才做坏事的是妹妹。”
“你是兄长,她是妹妹。她犯了错,你也有责任。”
小孩子不懂什么责任不责任的,本来还想接着顶嘴,但温见宁看得出他们还是害怕这位先生的,最后还是低头乖乖伸出手掌受罚了。哥哥挨了打,妹妹在旁边也有点害怕,不过大约是料定这位先生不会打她的手板,一转眼珠对温见宁又做起了鬼脸。
温见宁想了想,等那边打完后借了戒尺,对小女孩道:“你也伸出手来。”
小女孩当即尖叫起来:“就连爹娘和先生都没打过我!你凭什么打我!你趁我娘不在的时候欺负我,等她回来,我也让她打你!”
“那好,就等你娘回来。”
话音方落,那位换了衣服的姨太太就柳眉倒竖地进来了:“我看谁敢打我陆家的孩子!”
温见宁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旁边那位男同学平静地开了口:“夫人,刚才是我打的。”
姨太太似乎有些忌惮他,赔笑道:“男孩子淘气,冯先生是应该多敲打的。”
一转头对温见宁又变了张面孔,神色不善道:“是你想打我女儿?”
“是我,”温见宁眼皮都没眨一下,“难道夫人认为不该打吗?”
姨太太冷笑一声:“孩子不懂事淘气罢了,她但凡懂事,还请你做什么。你一个初来乍到的穷学生,我们好心给你口饭吃,你到了主人府上不恭敬也就算了,还敢反客为主了。今天若是不给我说出个一二来,回头我倒想去问问你们学校,是怎么教的学生?”
温见宁不卑不亢道:“夫人这话还是说得谨慎些,从方才到现在,我连贵府的一口茶水都没喝过,几时吃了你们陆家的饭?初生的婴儿会说话前尚能称一句不懂事,六七岁的孩子却是会看大人脸色的,我也不知是这孩子秉性恶劣,还是陆家的长辈无状,把孩子放纵成了这副模样。回去之后我也想问问学校里的教授们,他们整日写文章抨击时事,怎么不知昆明还有这样的人家。”
姨太太轻蔑地冷笑道:“你一个女学生,跑去面前搬弄是非,我看有谁能信你,更何况今日的事,我这里还有人证。”
她说完转头看向另一边的男同学,却被对方不软不硬地顶了一句。
“夫人,我也是联大的学生。”
姨太太一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等回过神来怒气冲冲道:“好!打,你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我今天倒要看看,我让你打你敢不敢动手!”
温见宁仿佛没听出她话中威胁的意味,板着脸抓住小女孩的手,啪啪啪一连打了三下。她的就连小女孩也不敢相信,这三下手板这么快就敲完了。
姨太太以为温见宁终归还是不敢得罪陆家,轻蔑地笑了两声:“行了,既然打也打了,今日就开始教课吧。一会走的时候管家会给你开工钱,我们府上可请不起这种先生。”
“不必了。”
“夫人不肯正眼看我,她方才用砚台扔我,无非为了羞辱我,而不是真心想请先生回来学习;我敲她三下手板,不是想打得她痛了,让她长记性、知礼节,而是想借打手板来羞辱她与夫人,并非想做贵府的先生。大家一来一往,也算扯平了。”
温见宁说罢,也懒得再看着姨太太愕然的脸色,扭头就要离开。
“站住!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