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传来羽箭在风中划过的微鸣。
“嗖”,“嗖”,这几不可闻的声音,却准确无误地落在李渡的耳中。
他早就被如锦提醒过箭矢出现的方向,所以才能在千钧一发间灵敏地将怀中的女子圈住,一个俯身与她一起滚到了旁边的草丛之后。
羽箭直挺挺地刺入老树的躯干,深深地扎了进去。
假若他刚才不曾躲开,那刺入的就是他的心脏了。
这箭法出手凌厉,又狠又快,果然不愧是素有燕国第一勇士之称的燕国太子。
李渡唇畔扬起轻蔑的微笑,“可惜你碰上的人是我。”
话虽然说得很轻松,但他目光里的警惕之意却丝毫没有放松过。
他四下张望一番,对着如锦说道,“假若燕国太子还有帮手,刚才就不只是出一箭了,所以,他应该落了单。”
若是数箭齐发,就算是他这样的高手,腹部受敌,也难免要受伤的。
可燕国太子这样逃亡的身份,要对付一个人,根本就打不得拖延战,务必要求一击即中。
也就是说,在对面草丛之后埋伏的人,是单枪匹马在作战。
如锦目光微动,“李渡,我赞同你的看法,对面应该只有一名弓箭手。”
她顿了顿,“对方只有一人,而我们却有两人。你敢不敢和我赌一把?”
李渡顿时明白她的意思,却忍不住摇头,“他有弓箭,而你我确实赤手空拳。这一把,我不赌。”
他不敢赌,也堵不起。
如锦忍不住嗤笑一声,“看来你有了心上人之后,都变傻了呢!谁要你手无寸铁冲出去直面他的羽箭啦?就不能动动脑子诱他将箭矢用完?”
燕国人在马背上为生,常年带着弓箭,他们的箭筒比乾国人的大,一次可以装满二十支羽箭。
这非常时期,燕国太子应当会多准备一些箭矢,但他就算左右肩齐发,最多也就能背两筒。
这已经相当吃力了。
除非他一早就在这个选定好的伏击之地藏好了许多箭矢。
但这也基本不可能。
这条通往城南的道白日里很热闹,也就是日近黄昏,才渐渐少有人来往。
燕国人的长相与乾国人差距太大,高鼻深目,就算他改装易容,也遮掩不掉的,他不可能大喇喇地租用马车。
所以,燕国太子一定是趁着天亮之前或者索性在天黑之后才悄咪咪地骑马过来,在前面不远处弃马,然后走过来。
他不可能准备太多备用的羽箭。
伏击这种事,讲究的是一击即中,他应该原本就没有打算要打持久战。
如锦一眼瞥见不远处有许多枯枝,用脚悄悄地拨过来一个,然后往旁边随手一扔。
果然,“嗖”,一枚羽箭精准无误地击中了枯枝,枯枝“夸啦”一声断了。
她冲着李渡挑了挑眉,“这个燕国太子看起来不大聪明的样子……”
若真是个心思缜密的,那也不至于将那么大个阴谋搞成了一个笑话。
什么?
搞那么大一出戏只是为了扳倒异己?
怕不是傻吧!
他出了那么大的差错,就算自己侥幸回到燕国,燕国皇帝难道还能容他?
更何况,乾国又不是好惹的,岂能叫他做下这等侵国之事还逃出去?
燕国太子,连京都城门都出不了!
李渡眼眸微动,“你就躲在这里搅乱他的视线,尽量诱骗他将所有的箭用光,我趁着虚虚实实分他神之际想法子绕到他的身后去。”
如锦连忙拦住他,“他脑子不好使,你也傻了吗?”
她的手紧紧抓住李渡的手臂,“他现在只有一人,再过一个时辰也只有一人。我们现在有两人,再过一个时辰可就不只了!”